“信天翁号”下层货舱临时改造的禁闭室里,血腥味、汗臭味和恐惧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唯一的灯光来自舱壁上挂着的、随船体微微摇晃的煤油马灯,昏黄的光线将维托里奥·斯卡帕那张血肉模糊、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审讯笔录,墨迹未干。维托里奥那只未被血痂糊住的独眼里,最后一丝凶悍早已被碾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将自己所知的“光荣会”在巴勒莫的老巢、外围据点、秘密联络点、掌控的码头泊位、威胁过的矿主名单、甚至几个藏匿走私收益的金库位置,事无巨细地吐露出来。每说一句,他都惊恐地偷瞄一眼阿尔贝托毫无表情的脸和那柄随时可能喷吐死亡的手枪。
“……唐…唐·朱利奥最信任的副手,绰号‘毒蛇’的萨尔瓦托雷·卢波,他…他每晚都会去‘金骰子’赌场的二楼贵宾厅,那里有他的专属包厢……还有负责走私船调度的‘章鱼’保罗,他在码头区三号仓库有个暗室,入口在……在……”维托里奥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恐惧而断断续续,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水不断滴落,在笔录纸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几个小时后,一份标注着唐·朱利奥可能藏身点的加密情报,已从巴勒莫发出。
热那亚,科斯塔集团总部。亚历山德罗听着安东尼奥的相关情报汇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桌角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措辞严谨但内容极具冲击力的匿名举报信上。“抄录一份核心情报摘要,连同这封‘热心市民’的举报信,”亚历山德罗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通过我们在伦敦的贸易代表,务必在明天中午之前,‘安全’地送到苏格兰场负责地中海有组织犯罪调查的罗德里克·布莱克高级警督的私人办公室。记住,要确保只有他本人经手。”他特意强调了“安全”二字。
“明白,少爷。”安东尼奥心领神会,枯瘦的手指迅速将关键情报摘要誊抄在一张薄如蝉翼的专用密写纸上,手法老练而隐蔽。
几天后,一份沾着无形血腥气的加密情报,穿越地中海汹涌的波涛,无声地抵达了伦敦苏格兰场总部,一位名叫罗德里克·布莱克的高级警督的办公桌上。
伦敦,苏格兰场。高级警督罗德里克·布莱克皱着眉,放下手中那份带着异国廉价信纸气息的匿名举报信和附带的、写在特殊薄纸上的情报摘要。他年约五十,灰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脸上带着常年与罪恶周旋留下的冷硬线条。举报信的内容太过详尽,详尽得令人不安。尤其是那个“线人V.S.”的标注,让他立刻联想到了意大利警方最近通报的、在墨西拿海峡神秘失踪的海盗头目维托里奥·斯卡帕。
“地中海硫磺……军火走私……威胁帝国工业命脉……”布莱克低声念着举报信上刻意加粗的关键词,手指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封信背后是谁的手笔,他心知肚明。科斯塔,那个在热那亚迅速崛起的名字,以及他在墨西拿海峡干净利落解决海盗的“壮举”,早已通过外交渠道传入他的耳朵。这既是情报,也是投名状,更是一把递过来的、指向伦敦某些大人物心头刺的刀。
“戴维斯!”布莱克按下桌上的呼叫铃。一名精干的中年探长应声而入。“通知‘阿尔法’小队,一级战备。目标:巴勒莫,‘金骰子’赌场二楼贵宾厅,码头区三号仓库,以及名单上的其他地点。行动代号:‘净化’。”他拿起那封匿名信,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告诉小伙子们,动作要快,要猛。必要时刻,允许‘误伤’,我们是在清除威胁帝国根基的毒瘤,不是去西西里度假。”
“是,长官!”戴维斯探长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立正敬礼,转身大步离去。
巴勒莫,夜幕刚刚降临,“金骰子”赌场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二楼最奢华的“海王星”包厢内,“毒蛇”萨尔瓦托雷·卢波正叼着粗大的雪茄,志得意满地搂着一个妖艳女郎,将面前一堆金币推上赌桌中央,享受着周围敬畏或嫉妒的目光。他是唐·朱利奥最锋利的一把刀,掌管着“光荣会”最肮脏的生意,在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他的名字就是恐惧的代名词。
轰——!!!包厢那扇沉重的雕花橡木门,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整个撞飞,木屑纷飞。
“警察,所有人趴下,手抱头。”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带着纯正的伦敦腔。十几名穿着深蓝色制服、头戴圆顶硬盔、手持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厚重警棍的苏格兰场“阿尔法”突击队员,如同钢铁洪流般瞬间涌入!黑洞洞的枪口和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包厢内每一个惊慌失措的人。
卢波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暴怒。他猛地推开怀里的女郎,手闪电般摸向腋下枪套。然而,他的动作快,突击队员的动作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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