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枪和李三快步走进了水牢。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浓重的血腥与潮湿混合的气味，但两人此刻，却完全感觉不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同一种情绪。
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的、极致的复杂情绪。
“大队长，您……您是说……”李三看着那个依旧被绑在刑架上、如同死狗般的俘虏，结结巴巴地问道，“您……就这么看着他，念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玩意儿，然后……就知道了他上线的代号？”
这个过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已经不是审讯了，这更像是一种……巫术。
楚夜明没有理会李三的震惊，他只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老枪的身上。
“‘渡鸦’。”他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这个代号，老枪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脸色剧变！
那是一种比刚刚看到楚夜明用“巫术”审讯时，还要强烈上十倍的震惊！
“你确定，是‘渡鸦’？”老枪的声音，因为激动，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夜明点了点头。
“嘶——”
老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快步走到楚夜明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急促地说道：“‘渡鸦’，是‘乌鸦’组织在上海分部的一个高级干部代号！”
“这个人，极其神秘，极其谨慎！我潜伏这么多年，也只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下，远远地，见过一次他的侧影！”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老枪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心，都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钓到一条鲨鱼了，这是直接把隐藏在深海里的、鲨鱼的巢穴，都给炸出来了一角！
楚夜明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老枪，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自己那匪夷所思的“沙盘”，与老枪那如同活字典般的“情报库”，这两种分别代表着“神技”与“经验”的、当世最顶级的力量，即将迎来第一次完美的结合。
果然，老枪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闭上双眼，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将自己那庞大的记忆库里，所有与“渡鸦”这个代号可能相关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碎片化情报，都一点一点地，挖掘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
许久，老枪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闪烁。
“那次见到他，是在法租界的一家德国诊所门口。他当时，正在跟一个德国医生秘密接头。”
“我还记得，我后来通过特殊渠道，查到过一份‘乌鸦’组织的药品采购清单，上面的药品，大部分都是一些稀有的、用于治疗特殊血液病的特效药。”
“还有，那个德国医生的名字，好像叫……克劳斯。”
老枪将自己记忆中所有与“渡鸦”可能相关的碎片化情报，在最短的时间内，全盘托出。
一次秘密接头。
一份药品采购清单。
一个模糊的侧影。
一个德国医生的名字。
这些情报，单独拿出来看，每一个都像是毫无意义的、断裂的线头。
但当它们被组合在一起时，却隐隐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些情报，还是太少，也太杂乱了。
它们无法直接地，指向任何一个具体的、可以被锁定的物理地点。
老枪凭借着自己那丰富的经验，也只能大致地，将范围圈定在“法租界”这个大得令人绝望的区域之内。
“信息量，还是不够。”老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然而，楚夜明却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焦急。
当老枪将所有的情报都说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前辈，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与‘药品’或者‘医院’相关的可疑情报？”
老枪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更深的回忆。
许久，他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倒是有一个。大概半年前，我手下的一个外围情报员，曾经汇报过一个异常情况。”
“他说，圣玛丽医院的太平间，在某段时间里，每个月都会‘多’出几具无人认领的、死于非正常原因的尸体。但这个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就消失了，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圣玛丽医院？
楚夜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闭上了双眼。
“沙盘，启动！”
“核心关键词：渡鸦。”
“关联信息：德国医生克劳斯、特殊血液病药品、秘密接头、圣玛丽医院、异常尸体……”
他将老枪提供的所有碎片化信息，全部输入了沙盘之中，开始进行最高级别的大数据关联分析！
瞬间，在他的意识空间里，一张以上海地图为蓝本的、巨大的虚拟星图，缓缓展开。
每一个情报，都化作了一颗闪烁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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