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神仙队友”。
柳依依的执行力,简直强到令人发指。
第一天,城外那片鸟不拉屎的盐碱地,被她用一个几乎白送的价格,大片圈下。
第二天,全城最好的工匠班子,已经拿着她连夜画出的草图,在工地上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第三天,招募短工的告示贴满了城内所有流民聚集的角落。
远高于市价的工钱,让无数食不果腹的人拖家带口,蜂拥而至。
柳依依就像一个精力无穷的女王,每天天不亮就到,天黑了才走,整个人都泡在了工地上。
她换上了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衣,将自己的身形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多余的肌肤都不愿外露。
头上更是戴着一顶大大的帷帽,黑色的轻纱垂落,将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遮得密不透风。
可即便如此。
她那软糯的嗓音,还是穿透层层遮掩,在工地上形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引得无数光着膀子的汉子频频失神,抡锤都抡错了方向。
柳依依却对这些能杀死人的目光浑然不觉,她的心思,全在工程的每一个细节上。
她时而叉着腰,对着图纸指挥工匠调整布局的走向。
时而又拿起账本,几句话就把材料商的报价砍掉三成,气得对方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
林墨则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柳依依的专属凉棚下,一边喝着冰镇酸梅汤,一边“监督”柳依依工作。
美其名曰:充当“保镖”和“首席技术顾问”。
“三嫂,喝口冰镇酸梅汤润润嗓子。”
林墨殷勤地递上水壶。
“你这嗓子可是咱们盐场的镇场之宝,要是喊哑了,工人们的效率至少得下降一半。”
帷帽的轻纱下,传来柳依依没好气的声音。
“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看看蓄水池做得怎么样了,别在这儿油嘴滑舌。”
“那不行。”
林墨一本正经地拒绝。
“我的首要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工人冲撞了你,或者你被太阳晒晕了,我得第一时间给你做人工呼吸啊。”
“你……!”
柳依依气得一时语塞。
这家伙,真是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
她懒得再理林墨,转身又投入到火热的建设中去。
林墨看着她那雷厉风行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种你负责搞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的日子。
简直不要太爽。
……
时光飞逝。
就在林家的晒盐场建得如火如荼之时。
黑风城,北城。
一座占地极广的豪奢府邸内,气氛阴沉。
陈家府邸。
一个身形干瘦,年过五十的男人,正低头用一块上好的绸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一对文玩核桃。
那核桃油光锃亮,颜色深邃如血,包浆厚重得近乎发黑。
传闻,这对核桃是用仇家炼成的人油,日夜浸泡盘玩而成。
他就是黑虎帮的帮主,陈万金。
“爹,您就为这点小事烦心?”
一个穿着华服,满脸傲气的年轻人,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是陈万金的独子,陈冲。
“一个被流放到这里来的废物,带着一群寡妇。”
“在城外那片鸟不拉屎的盐碱地上瞎折腾,能翻起什么浪来?”
陈万金停下手中动作。
“浪?”
他抬起头,一双小眼睛里射出的光,让陈冲脖子一缩。
“蠢货。”
陈万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爹,我……”
陈冲低头不语。
“我问你,在这黑风城里,盐,是谁的?”
陈万金淡淡地问。
“是……是咱们家的。”陈冲立刻答道。
“没错。”
陈万金将擦得锃亮的核桃“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所以,不管他林墨是想晒盐,还是想煮海,他都不该动这个念头。”
“这不是他能不能做成的问题,而是他该不该想的问题。”
“他想了,就是坏了我的规矩。”
陈万金深谙“一家独大”的道理,盐铁生意是他绝对的逆鳞,是他称霸北城的根基。
别人开赌场,开青楼,甚至走私通敌,他都无所谓。
可唯独盐,不行。
动盐,就是动他的命根子。
“那爹,我这就带人去把他们的工地给砸了!把那个林墨的腿打断!”
陈冲立刻请缨,一脸兴奋。
“莽夫。”
陈万金又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失望。
“我们是生意人,不是街边的地痞流氓,凡事要讲究个‘师出有名’。”
他对着门外,轻轻拍了拍手。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
“帮主。”
“三刀。”
陈万金看着那个跪地的黑影,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
“明天,去城外的盐碱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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