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荀渭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全力运转体内那微弱的内息,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这突变来得太过骇人,完全超出了他对这神秘黑匣的所有认知!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
京营队伍核心,那辆神秘的青幔马车内!
铿——!
一声清越、高亢,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般的鸣响,陡然穿透厚厚的帷幔,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那声音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净化感,与黑匣子发出的沉闷嗡鸣形成鲜明而又诡异的对抗与呼应!
拉车的四匹骏马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惊骇到了极点,发出凄厉绝望的长嘶,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疯狂乱蹬!沉重的马车随之剧烈摇晃,木质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险些当场倾覆!
“吁——吁——!” “稳住!快稳住马车!” “保护大人!” “有敌袭?!戒备!”
突如其来的混乱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京营精锐瞬间反应!惊呼声、呵斥声、马嘶声、刀剑出鞘声、甲叶碰撞声骤然炸开!训练有素的士兵虽惊不乱,外围立刻收缩,盾牌手上前,长枪如林前指,弓箭手张弓搭箭,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山林,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林中有埋伏?!”那王姓校尉脸色剧变,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厉声怒吼,目光如电般射向荀渭等人藏身的方位:“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滚出来!否则乱箭射杀!”
唰唰唰!数十支闪着寒光的箭镞瞬间调转方向,死死锁定了几人藏身的树丛!更有数十名刀盾手如狼似虎地猛扑过来,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暴露了!彻底暴露了!
山猫、铁匠等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呼吸粗重,目光齐齐看向荀渭,等待他的指令。绝境!这才是真正的绝境!前有不明强敌,后有水匪可能追兵,如今又撞上武装到牙齿的京营精锐,还被那该死的黑匣子彻底出卖!
荀渭心脏狂跳,血液奔涌如沸,太阳穴突突直跳。千算万算,算不到这黑匣竟在此刻、此地,以这种方式发作!还与那马车中之物产生了如此骇人的联动!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疯狂碰撞、权衡、取舍!
硬闯?三百京营精锐,数名内家高手,加上那深不可测的白公子主仆,无异于以卵击石,瞬间便会被碾为齑粉!
解释?如何解释这黑匣异动?说这是祖传罗盘?何等罗盘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惊骇车马?对方岂是三岁稚童?!
沉默?乱箭之下,立成刺猬!
生死一线,间不容发!
荀渭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狠厉之色,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他飞速对山猫等人低喝道:“收起兵刃!不可抵抗!看我眼色,见机行事!一口咬定是落难行商,匣中是祖传罗盘受地磁影响异动!” 这是目前唯一一线生机,赌那白公子或许因黑匣异动而产生探究之心,而非立刻下杀手!
说完,他率先高举双手,脸上极力挤出一副饱受惊吓、惶恐万分的模样,脚步甚至故意带上一丝踉跄虚浮,从藏身处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扬声喊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小可等是北地行商,绝非歹人!方才不知为何,祖传的定盘星(罗盘)突然发疯般乱颤,惊扰了军驾,实在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言辞恳切,表情逼真,将一个被吓破胆的落难商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山猫几人也立刻跟着冲出,纷纷高举双手,学着荀渭的样子,涕泪交加地哭诉“遭遇水匪”、“货物尽失”、“弟兄惨死”、“不得已穿行山林”的惨状,他们身上包扎粗糙还在渗血的伤口、破损沾满泥污的衣衫,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王校尉眼神冰冷如铁,丝毫不为所动,手中钢刀依旧紧握,厉声道:“巧言令色!行商?穿行这等偏僻山林?我看尔等形迹可疑,定是匪类探子!拿下!仔细搜身!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军中铁律,宁错杀,不放过!
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扑上,便要动手缴械拿人。
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就在这时,那个病恹恹的白公子却突然轻轻抬起马鞭,虚虚一拦。
“王将军,且慢。”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中气不足的虚弱,然而在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却有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和安定感。
王校尉动作一顿,眉头紧锁,看向白公子,语气虽仍强硬,却明显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意味:“白…公子,此等形迹可疑之人,岂可轻纵?万一…”
白公子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目光却越过士兵,落在荀渭背后那即便包裹着布帛、却依旧因剧烈震动而显得轮廓分明、甚至隐隐传出低沉嗡鸣的黑匣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却无比深邃的探究与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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