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冷月离开了那间临时栖身的出租屋。
她没有带走任何行李,除了贴身的腰包,里面装着所剩不多的现金、那张黑色的卡片,以及一枚小小的、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的“利刃”徽章。这枚徽章,是她与过去那个光明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联系。
她像一滴水汇入河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依旧沉睡的城市街巷中。
没有目的地,没有明确计划,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行动——移动,不停地移动,在移动中观察、思考、准备。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唐先生的二十四小时期限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而潜在的追杀者如同暗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她选择了一条与繁华背道而驰的路径,专门挑那些监控稀少、人流复杂的老城区和集贸市场穿梭。
她换掉了那身显眼的黑色运动服,在一家早开的二手衣物摊,用极低的价格换了一身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工装,戴上一顶破旧的鸭舌帽,脸上甚至刻意抹了些灰尘,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千千万万个为生计奔波早起劳作的底层民众。
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早点摊,她坐在角落,花两块钱买了一个馒头一碗稀饭,慢慢地吃着。
耳朵却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周围食客的闲聊、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以及摊主与熟客的对话。
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碎片,有时却能拼凑出意想不到的图景。
她需要了解这座城市的脉搏,了解那些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的规则。
“……听说了吗?西郊那个老化工厂,昨晚好像闹鬼了,有怪声……”
“扯淡,肯定是那帮搞地下赛车的又在作妖。”
“不对,我小舅子跑运输的,半夜路过,看到有黑色的车进去,不像普通车子……”
“……管他呢,反正那地方邪性,少沾为妙。”
零星的对话传入耳中,冷月不动声色,只是喝粥的速度放缓了些。
西郊化工厂……看来唐先生的“生意”并非无人知晓,只是普通人将其归为怪谈或非法活动。
这也侧面印证了那个地方的复杂性和危险性。
吃完早饭,她随着最早一波上班的人流,登上了一辆驶向市中心的公交车。
她需要去一个地方——市图书馆。在决定自己的道路之前,她需要尽可能多地了解“敌人”,或者说,潜在的“交易对象”。
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提供了相对匿名和安全的网络接入点。
冷月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开机,没有登录任何个人账户,而是直接使用了系统自带的浏览器。
她尝试搜索“凌峰集团”、“凌霄”、“车祸”等关键词,但得到的多是正规的商业新闻报道和官方通告,对于更深层的信息,网络上的公开资料几乎是一片空白。
关于凌霄本人,只有一些标准化的商业领袖介绍,年轻有为,商业手腕强硬,私生活低调。
这在意料之中。
像凌霄这个级别的人物,其核心信息和面临的真实困境,绝不会轻易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她转而开始搜索“唐先生”和“西郊第三化工厂”的历史。
关于“唐先生”的信息更是寥寥,似乎是一个并不活跃在明面上的名字。
而第三化工厂的历史则相对清晰,曾是国有大型化工企业,后因环保问题及产业升级而废弃,产权几经辗转,目前似乎挂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名下,而这个小公司的背景,查询起来就遇到了层层阻碍,需要更高的权限。
冷月没有试图强行突破,那会留下痕迹。
她默默记下了那小公司的名称——“星尘商贸”,然后清除了浏览记录,关机离开。
整个上午,她如同一个幽灵,在城市中游荡。
她去到人才市场附近,观察着那些招聘保安、保镖的摊位,留意着是否有可疑的人员在打探;她甚至冒险去了一次“炼狱”角斗场附近,那里依旧破败,但气氛似乎比往常更加压抑,有几个生面孔在附近转悠,眼神警惕。
种种迹象表明,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中午,她在一条小街的面馆吃了碗最便宜的素面。
下午,她去了一个大型的数码城,用现金购买了几个最基础的、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卡,一套简单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民用级别,效果有限,但胜在隐蔽和易得),以及一些用于伪装的零碎物件——眼镜、假发、不同颜色的外套。
这些花光了她身上大半的现金,但她认为这是必要的投资。
她知道,无论是应对唐先生,还是摆脱追杀,抑或是未来可能面对的任何情况,信息、伪装和基本的反监控能力,是生存的关键。
她不能完全依赖别人提供的“庇护”,必须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傍晚时分,她拖着略显疲惫但精神高度集中的身体,回到了一个她精心挑选的、比之前落脚点更隐蔽的地方——一座待拆迁的筒子楼楼顶的废弃水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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