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
明锦珊的声音,像碎裂的冰,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对于一个赌上了一切却输得一败涂地的失败者而言,死,是最后的尊严,也是唯一的解脱。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极轻,却又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轻笑。
沈天君笑了。
他看着这个躺在地上,衣衫染血,狼狈却依旧透着一股傲骨的绝色女子,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带着一种洞悉猎物所有挣扎后的玩味与戏谑。
“杀了你?”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岂不是让你解脱了?沈某,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
此言一出,不仅是明锦珊猛地睁开了眼,就连一旁的龙啸天都拧紧了眉头,周身豪勇的煞气都为之一滞。
“侯爷,”龙啸天向前一步,沉声开口,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被袁天罡一招分尸、死状凄惨的单雄,又看了一眼被彻底废掉、如同待宰羔羊的明锦珊,眼中闪过浓浓的不解与警惕,“此女是明家大房手里最锋利的刀,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如今刀已断,正是斩草除根的绝佳时机,若留着她,恐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龙啸天的话,代表了一方枭雄最直接有效的思维。斩断明家一条关键臂膀,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放过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天君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那姿态仿佛在说:你的顾虑,我早已想过,且不值一提。
“四爷放心,答应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明锦珊身上,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人心,看得明锦珊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度被冰封,“只是,我接下来要在江南要做的事,还真的需要她……活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篝火与明锦珊之间,跳动的火光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射在她的身上,像一座无法逾越、也无法揣度的山。
“明锦珊,明家大房长女,天资聪颖,三岁识千字,七岁修武,十五岁便已是观海境巅峰,被誉为明家百年来第一天才。”
沈天君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明锦珊的心上。她本已死寂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波澜。那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过去。
“明家倾尽所有资源培养你,让你光芒万丈,在外人眼中,你就是明家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对吗?”沈天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明锦珊的呼吸微微一窒。
沈天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没有等她回答,便残忍地撕开了真相:“但只有你们自己人清楚,你明锦珊,天赋再高,手腕再强,也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一旁同样屏息聆听的安月瑶,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理由。
“因为你是女人,你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不仅劈在了明锦珊的心头,也让安月瑶的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荒谬而苦涩的共鸣。
沈天君饶有兴致地看着明锦珊脸上血色褪尽,继续用那平淡的语调,说着最诛心的话。
“明家的家主之位,只会落在你那个不成器,至今还躲在神都国子监里做着春秋大梦的弟弟,明锦城头上。”
“又或者,”他拖长了语调,像是在欣赏她脸上寸寸龟裂的表情,“是落在你二叔那个心思深沉,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经商天赋的儿子,明清微的头上。”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无形的凌迟之刃,将明锦珊最后的骄傲与伪装,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不甘的现实。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看向沈天君的眼神,第一次被惊骇与恐惧所填满。
这不是推测,这是陈述!他仿佛亲眼见证了她这二十多年来,在家族荣光下的每一步挣扎与不甘!
“明家大房,早已是日薄西山。而你那位二叔,却步步为营,势力如日中天。你很清楚,一旦你父亲倒下,你和你那个废物弟弟,下场会比死还惨。”
“所以,你接下了荣亲王这个烫手的山芋,赌上一切,来杀我。”
“你不是在为明家卖命,”沈天君俯视着她,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你是在为你自己,为你大房那一脉,争一条活路。你想用我的脑袋,去换取你们在家族中苟延残喘的地位。”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恶魔般的诱惑。
“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轰!”
明锦珊的脑子里,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谋划,所有的不甘与挣扎,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她那双原本死寂的凤眸,第一次失了焦距。
这些事,他……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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