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中那缕微弱的灵秀之气,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正心中漾开涟漪。这绝非寻常富贵人家能拥有的手笔,更像是某种传承有序的修行世家,才会在日常用度中不经意地融入一丝滋养灵韵。
“有点意思。”林正放下糕点,目光再次投向隔壁院落的方向。灵犀感应悄然蔓延,这一次,他更加仔细地感知着那方小天地。
院落依旧静谧,两道气息一强一弱。弱的那道,属于丫鬟小莲,气血活泼,并无异常。而强的那道,属于那位神秘的“苏小姐”,气息悠长沉静,内敛深邃,虽刻意掩饰,但隐隐透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底蕴,绝非普通体弱闺秀所能拥有。更让林正注意的是,那院落中似乎布置了某种极其高明的敛息阵法,将大部分异常波动都隐藏了起来,若非他新晋灵犀境,感知大增,恐怕也难以察觉这细微的端倪。
“嘿,藏得挺深啊!”破戒也来了兴趣,“这敛息手法,有点门道,不像云州本地路数,倒像是江南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手段。小子,你这邻居,看来是条过江龙啊!”
江南世家?养病?借住?林正心中疑窦丛生。云州城这潭水,果然越来越深了。
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将这份疑虑暂且按下,每日依旧读书修炼,静观其变。偶尔小莲再来送点心,他也会旁敲侧击地问几句,但小丫头口风甚紧,除了小姐姓苏、来自江南外,再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如此又过了数日,风平浪静。就在林正以为对方只是暂居,或许不久便会离开时,一封素雅的信函,由小莲送到了静安居。
信笺是上好的薛涛笺,带着淡淡梅香,字迹清秀婉约,却又隐见风骨:“邻院林先生台鉴:妾身苏氏,暂居邻舍,屡蒙惠顾(指收下点心),感念于心。闻先生雅量高致,学识渊博,妾身偶得一副古谱残局,苦思不得其解,心下怅然。冒昧恳请先生移步一叙,斧正一二,不知可否?苏氏谨启。”
“古谱残局?”林正看着信笺,嘴角微扬。这借口倒是风雅,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简单的棋局探讨。
“去!干嘛不去!”破戒唯恐天下不乱,“正好去探探她的底!说不定是段好姻缘呢?嘿嘿!”
林正沉吟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对方以礼相邀,他若拒而不见,反倒显得心虚。再者,他也想亲眼看看,这位神秘的苏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提笔回了一封短笺,言道:“苏小姐客气了。鄙人于棋道仅是略知皮毛,恐有负雅望。然小姐相邀,不敢推辞。午后申时,当登门叨扰。”
申时初刻,林正整理了一下衣衫,并未刻意打扮,依旧是平常那身半旧青衫,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他来到隔壁院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片刻,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正是小莲。她见到林正,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行了个礼:“林先生来啦!小姐正在花厅等候呢,快请进!”
院落不大,却布置得极为精巧雅致。白墙黛瓦,回廊曲折,墙角植着几丛翠竹,院中一方小池,养着几尾锦鲤,池边一座小巧的太湖石,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韵味。更难得的是,院中气息洁净,一尘不染,那敛息阵法运转得不着痕迹。
小莲引着林正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临水的花厅。厅内陈设简单,却件件不俗,一张紫檀木棋案摆在窗前,案上已摆好一副围棋残局。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裙、以轻纱遮面的女子,正临窗而坐,见林正进来,缓缓起身,盈盈一礼:“林先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妾身苏氏,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虽轻纱遮面,但仅凭其身段气质,以及那双露在外面、如秋水般明澈深邃的眼眸,便可断定这定是位绝色佳人。而且,林正的灵犀感应告诉他,此女修为不低,至少已打通了奇经八脉,内力颇为精深。
“苏小姐多礼了。在下林正,冒昧打扰。”林正拱手还礼,目光平静,并未因对方容貌气度而失态。
两人分宾主落座。小莲奉上香茗,茶香清冽,竟也蕴含着一丝灵气。
“听闻先生精通棋道,妾身偶得此残局,苦思数月,始终不得其解,如鲠在喉。今日厚颜相请,还望先生不吝指教。”苏小姐声音轻柔婉转,如珠落玉盘,说话间,将棋案上的残局推向林正。
林正看向棋局。只见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厮杀,形势错综复杂,看似白棋占优,实则暗藏杀机,黑棋一条大龙看似被困,却隐有反扑之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残局确实精妙,绝非寻常古谱,更像是蕴含了某种阵法玄机。
他于棋道只能算业余好手,但此刻灵犀感应发动,心神沉浸于棋盘之中,那黑白棋子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两军对垒,气机流转,杀伐之意扑面而来!《三算天书》中关于阵法推演、局势判断的种种奥义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
他沉吟片刻,拈起一枚白子,并未落下,而是悬于空中,缓缓道:“此局名曰‘困龙升天’,看似白棋围堵,占尽先机,实则忽略了黑龙内蕴的‘点睛’之位。黑棋并非被困,而是在蓄势,等待一击必杀之机。白棋若贪功冒进,强屠大龙,则反露破绽,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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