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宁掂量着手里那厚厚一沓钞票,崭新的百元大钞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味道,沉甸甸的,足有一万多块。
他抬眼看向面前局促不安的吕艳,这位风韵犹存却难掩憔悴的阿姨,此刻正用那双曾透着精明高傲、如今却盛满迷茫与无助的漂亮眼睛望着他。
“吕阿姨,”刘家宁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有着远超年龄的沉稳,他将钱递过去,“您的工资,拿着吧。”
吕艳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叠钱,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难以置信,有失而复得的恍惚,更有深不见底的惶恐。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早已习惯了丈夫张旦森对自己的pua。
可现在,眼前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这个本该是她儿子同学的孩子,不仅替她讨回了拖欠的工资,还硬生生从李秃子那里多榨出了一万块!
“家宁……”吕艳的声音有些发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叠沉甸甸的“希望”。指尖触碰到钞票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直冲鼻尖。
她几乎是立刻,就将其中那厚厚的一万元抽了出来,再次递向刘家宁,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切:“阿姨……阿姨谢谢你!这两千多块工资,阿姨拿着。这一万,就当是阿姨谢谢你的,你……你一定要收下!”
刘家宁看着递到眼前的钞票,又看了看吕艳那张因激动和窘迫而微微泛红、更显冷艳精致的鹅蛋脸,汗水早已浸透后背,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依旧曼妙却带着疲惫的腰线。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又带着点少年意气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坚定:
“吕阿姨,您拿着吧。您是我的长辈,我帮您是应该的,哪能要您的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吕艳因紧张而攥紧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体贴,“而且,叔叔……进去了,浩天他……唉,您看您现在也没个收入来源,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处处都要用钱。”
他巧妙地避开了张浩天那个白眼狼儿子的具体行径,但话里的意思吕艳瞬间就懂了,眼神又是一黯。
刘家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馋嘴劲儿:“您要是真想感谢我啊,哪天给我做顿饭吃,怎么样?我这个人啊,嘴特别馋,就喜欢吃别人做的家常饭,尤其是阿姨您这样看着就手艺好的。”
这话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吕艳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坚强”的堤坝。
她猛地低下头,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一种想扑进这个少年怀里,把所有的委屈、无助、绝望都哭出来的冲动,前所未有地强烈。
自从和张旦森离婚,那个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儿子也视她如敝履,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舟,在惊涛骇浪中随时会倾覆。
而刘家宁,就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向她伸出援手、带来一丝光亮的人。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鼻音浓重,生怕一开口就会泄露那汹涌的情绪。
“阿姨,”刘家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她汗湿的鬓角和紧贴肌肤的衬衫上,语气带着关切,“这天气太毒了,您看您出了这么多汗,身上都湿透了。这么黏糊糊的肯定难受,我先送您回家换套干净衣服吧?”他目光扫过吕艳手里紧攥的钱,“对了,这钱您最好也赶紧去银行,办张新卡存起来,放身上总归不安全。”
“办卡……”吕艳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神更加茫然无助。她以前是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所有事务都是张旦森一手包办。
现在骤然要独自面对这些琐碎又陌生的事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此刻的刘家宁,在她眼中已不仅仅是救命稻草,更像是唯一能指引她走出这片泥沼的灯塔。
“嗯……”她再次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依赖。
跟着吕艳回到她租住的地方,和刘家宁同是明光小区,居民楼有点破旧,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和岁月的气息。
吕艳掏出钥匙开门时,动作有些迟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担忧,飞快地瞥了刘家宁一眼,生怕这个在她眼中“家境不凡”的少年会嫌弃这里的破败。
“吱呀——”一声,老旧的铁门被推开。
映入刘家宁眼帘的客厅,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墙壁斑驳,天花板角落甚至能看到渗水的痕迹。除了一张掉漆的旧木桌和两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塑料凳子,再无其他像样的家具。
空旷的地板上落着薄薄的灰尘,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被生活重压碾过的、令人窒息的清冷和拮据。
这景象,比刘家宁预想的还要糟糕,清晰地昭示着吕艳的生活在张旦森倒台后,是如何断崖式地跌入了谷底。
“这……这房子,是我暂时租住的,”吕艳的声音带着难堪的涩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尽管已经很便宜了,可……可对现在的阿姨来说,还是有点贵……后面,可能还得再找更便宜的地方……”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歉意,“对不起啊家宁,让你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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