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被组织像拎小鸡一样从废弃工厂抓回来,他就再也没能睡过一个整觉。
噩梦成了他新的牢笼。梦里有时是Stygian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有时是独龙老大手中把玩的冰冷匕首,更多时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感,让他在深夜惊坐而起,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现实,是另一座更严酷的牢笼。
天不亮,他就会被生物钟强行唤醒。高强度的训练填满了每一天的缝隙。负重越野、格斗对抗、武器拆卸与组装、潜伏与暗杀技巧……每一项都被推至生理的极限。他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酸痛,汗水浸透了一件又一件训练服,仿佛要把体内最后一丝水分和软弱一并榨干。
而Stygian,就是这座牢笼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看守。
这个男人像一道没有影子的幽灵,沉默寡言到了极致。他要么就像磐石一样站在训练场边,用那双灰色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动作,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引来更苛刻的惩罚;要么,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他身侧,用那种审视物品般的目光,让他脊背发凉。Stygian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精神压迫。
他哀求了独龙老大整整一个星期。
他几乎是匍匐在老大那间弥漫着雪茄和威士忌气味的办公室里,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保证,绝不会再逃跑,绝不会背叛组织,他只想去上课。
“老大,求您了……我不能落下功课……我就这点念想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动那个冷酷的男人的,或许是他的狼狈取悦了对方,又或许是独龙觉得,一个有点文化的手下将来或许能派上别的用场。
最终,独龙叼着雪茄,挥了挥手,算是格外开恩。
但这恩典是有条件的,苛刻得如同镣铐。他必须保证所有训练科目达标,并且,只要没有课,就必须立刻、马上回到基地。而监督执行的,依旧是Stygian。
于是,Stygian的手上多了一份他的课表。下课铃声对他而言,不再是解放,而是另一段煎熬的开始。常常是他刚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学楼,那辆熟悉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就已经像墓碑一样停在路边。Stygian摇下车窗,甚至不用说话,只需一个眼神,他就得乖乖上车,回到那个充满汗味、金属味和绝望气息的训练基地。
同吃。在基地冰冷的长桌上,Stygian坐在他对面,沉默地咀嚼,他连筷子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同住。他被安排在了Stygian房间,或就在Stygian的直接监控之下。夜里任何一点异常的动静,都可能引来警觉。
他像一个被抽打的陀螺,在课堂和基地之间疯狂旋转。书本上的公式定理是他短暂的精神避难所,而训练场上的残酷磨砺,则不断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是个人,更像是一件正在被Stygian和这个组织强行锻造的武器,粗糙、痛苦,且身不由己。
他喘息着,在Stygian冰冷的目光下,一次又一次地举起沉重的杠铃,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条通往正常世界的、越来越远的路径
下午的数理分析课,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偏微分方程像是某种加密的天书。陆寒星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在公式的海洋里抓住一丝理性的浮木,这能让他暂时忘记组织的阴影。然而,下课铃声一响,那短暂的宁静便戛然而止。
Stygian如同精准的计时器,已经无声无息地靠在教学楼外的墙边。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眼神,陆寒星就认命地低下头,跟在他身后,走向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那个封闭的训练基地,而是一个荒废许久、杂草丛生的露天操场。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却无法给这片土地带来丝毫暖意。
操场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让陆寒星心里咯噔一下的女人。他认得她——虽然只是那天混乱中惊鸿一瞥,但那双透过狙击镜望过来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绝不会忘。她就是那天参与抓捕他的狙击手。
和其他偶尔会对他的外貌流露赞美和花痴组织成员不同,这个女人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甚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身高极高,在女性中极为罕见。此刻她穿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皮靴,站在那里,脊背挺直,气势逼人,几乎与身高187的陆寒星平视。她梳着利落的运动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下颌线。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裤,将她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不像为了美观,更像第二层皮肤,便于任何时刻爆发与猎杀。她的代号是“猎鹰”,名副其实。
猎鹰显然对这次会面极为不满。她甚至没看陆寒星一眼,直接对着Stygian抱怨,声音冷硬:“也不知道组织到底怎么想的,让我来带一个毛头小孩合作?简直是浪费时间。我一个人就够了,多一个累赘只会碍手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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