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缠绕绷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家传的野路子,不值一提。”
“能解净街虎的阴毒,可不是野路子。”我盯着她。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什么:“杜千户对每个人都如此刨根问底吗?”
“只对觉得重要的人。”话一出口,我便觉失言,立刻抿紧了嘴唇。
林蕙兰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加快了包扎的速度,耳根处却悄然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没有再说话。
那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依旧沉默居多,但偶尔的眼神交汇,不再像最初那般纯粹是医者与伤者的关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悸动。
第七日,第八日,第九日……日子在换药、喝药、按摩、以及偶尔短暂的、试探性的交谈中流逝。我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更快,右臂已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内力也开始缓慢恢复运转,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
我们默契地不再提及彼此的身份和秘密,也不再谈论外界的腥风血雨。有时,她会坐在窗边看书,我则靠在炕上运转内力,一室寂静,却并无压抑之感。有时,我会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看她仔细分拣药材时低垂的脖颈,看她被灶火映红的脸颊,心中会升起一种荒谬的、短暂的宁静感,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远去了。
但这宁静注定是短暂的。
第十日清晨,林蕙兰将最后一碗汤药端给我。
“喝完这碗,余毒便可基本清除。外伤还需时日,右臂经脉尤需温养,一月内,绝不可再与人动手,否则前功尽弃。”她看着我,语气郑重。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之后,是久违的、内力畅通的暖意。
“多谢。”我放下药碗,看着她,“这十日,辛苦你了。”
林蕙兰轻轻摇头,开始默默收拾药箱。
我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我必须去金陵,而她,大概率要回宫。
“你……”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保重。”
林蕙兰收拾药箱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将药箱背好,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立刻离开。她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崭新的青布药囊,递给我。
“这里面是清心丹和止血散,或许……用得上。”她轻声道,目光低垂,避开我的视线。
我接过药囊,入手温热,还带着她身体的余温。和之前那个一样,针脚细密,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我……”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金陵……万事小心。”
说完,她不再停留,推开木门,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之中。
我握着那枚温热的药囊,站在门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
十日朝夕,恍如一梦。
梦醒之后,依旧是血雨腥风。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山间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转身回屋,拿起那枚暗藏惊天之秘的金属箔片,以及陪伴我历经生死的“血饕餮”。
金陵,魏国公。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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