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山林,泥泞的山路如同沼泽,每前行一步都需耗费巨大的气力。我拄着削尖的树枝,在电闪雷鸣中蹒跚跋涉,浑身湿透,伤口在雨水浸泡下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麻痹和刺痛。失血和寒冷让视线阵阵模糊,唯有怀中那枚冰冷坚硬的铁片,以及袍下“血饕餮”刀柄的触感,提醒着我必须保持清醒。
黑石峪……三孔石桥……
那枚从杀手头目身上搜出的铁片,如同一个冰冷的钩子,死死勾住了我的神经。潞王府的“魇”字卫精锐身上,绝不会携带无用之物。这黑石峪,这石桥,必然与他们的阴谋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比鹰嘴渡军械交接更重要的节点!
我必须去!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暴雨和夜色成了我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最大的折磨。我依靠着模糊的记忆和铁片上简陋的指向,在泥泞中艰难辨向,向着东北方向更深的山峦腹地行去。一路上,我不敢有片刻停歇,身后的追杀者随时可能循着痕迹追来。
一夜跋涉,天色微明时,暴雨渐歇,我却已精疲力竭,几乎油尽灯枯。我瘫倒在一处山崖下的避风处,撕下早已湿透破烂的布条,检查伤口。情况糟糕透顶,多处伤口边缘泛白溃烂,左腿肿胀未消,高热似乎有复起的迹象。我吞下静尘法师给的最后一颗药丸,嚼碎了些苦涩的草药敷上,勉强压下些许恶化。
必须尽快找到黑石峪!
恢复了一丝气力后,我继续前行。终于在正午时分,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后,一片奇特的地形映入眼帘——
前方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峪口,两侧是黝黑陡峭的岩石山崖,中间一条浑浊的河流奔腾而出,水声隆隆。而就在那峪口最狭窄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古朴而坚固的三孔石桥!桥身由巨大的黑石砌成,饱经风霜,却稳如磐石,连接着两岸陡峭的山径。
黑石峪!三孔石桥!就是这里!
但令我心头一凛的是,石桥两岸,临近桥头的位置,竟然零星搭建着几个简陋的窝棚和岗哨!有身穿潞王府号衣的护卫在桥头巡逻警戒!虽然人数不多,戒备却似乎颇为森严!
他们果然在这里有布置!这绝不仅仅是一座普通的古桥!
我立刻伏低身体,利用茂密的灌木和岩石隐藏形迹,仔细观察。桥上的守卫看似平常,但他们的目光却不时扫向下方的桥洞和奔流的河水,警惕性远高于寻常关卡。
桥下有古怪!
我耐心地潜伏下来,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忍受着伤痛和饥饿,等待着时机。
黄昏时分,机会终于来了。一队约五六人的潞王府护卫换岗,新旧两队人在桥头短暂交接,注意力略有分散。
就是现在!
我利用天色渐暗的掩护,如同壁虎般,从侧翼陡峭的悬崖悄无声息地滑下,避开正面岗哨的视线,潜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逆着湍急的水流,艰难地向着中间那个最大的桥洞潜游而去!
河水浑浊,水下能见度极低。我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和冰冷的刺激,全力运转微薄的内息闭气,摸索着桥墩前行。
终于,我摸到了中间桥洞的拱壁。出乎意料,在水平面附近,桥墩石壁上,竟然有一个被水流长期冲刷形成的、极其隐蔽的凹陷处,大小刚好可容一人藏身!
我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将身体紧紧贴附在凹陷的阴影里,屏息凝神。
桥洞内光线昏暗,水声回荡。但很快,我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并非水流声,而是……一种极其轻微、却富有规律的金属机括转动声!声音来自桥洞深处,似乎是在桥体内部!
这桥是空的?!里面有机关?!
我心中巨震,仔细探查。果然,在桥拱顶部一块看似与其他巨石无异的石砖上,我发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以及一个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需要特殊钥匙才能开启的暗锁孔!
需要钥匙……我立刻想起那枚铁片!难道……
我掏出那铁片,仔细比对那锁孔的形状,竟然完全吻合!
这铁片不仅是地图,更是开启这桥内机关的钥匙!
潞王府将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这座古桥的内部!是什么?更多的军械?金银?还是……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必须进去看看!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攀上桥拱,将铁片插入那暗锁孔中,轻轻转动。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那块石砖微微一震,向内缩进半寸,然后向一侧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混合着铁锈、霉味和某种奇异油脂味的冷风从洞中扑面而出!
桥内密道!
我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然后反手将石砖恢复原状。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石壁,脚下是向下的石阶。空气潮湿冰冷,但似乎可以呼吸。
我小心翼翼地向下走了约莫十余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并非看到光亮,而是感知到空间变大。我摸出火折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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