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暗中对王头目使了个眼色。王头目会意,在清点一盒珍珠时,故意“失手”打翻在地,珍珠滚落一地,番役们慌忙捡拾,场面瞬间有些混乱。趁此机会,他又迅速抓了两把碎宝石(约值数十两)塞入靴筒。其余参与清点的番役,也各自趁乱揣了些许散碎银两或铜钱,心照不宣。
混乱很快平息,“遗失”的珍珠也“悉数”找回(自然少了几颗成色最好的)。清点继续,最终所有财物登记造册,贴上加盖南司大印的封条,装入箱中,由重兵押运,浩浩荡荡抬回南司入库。
整个过程,账目、实物、押运链条看似完美无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那“缺失”的些许财宝,早已湮灭在“合理”的损耗和“意外”之中。
抄完谢迁家,我又马不停蹄,带队直扑徐炳仁府邸。徐炳仁早已闻风潜逃,府中只剩些女眷和仆役,哭嚎震天。
徐府奢华,抄家所得更是惊人!现银、金锭、古玩字画、地契房契堆积如山。我依样画葫芦,严密控制流程,在庞大数量的掩护下,再次利用清点、搬运中的“合理”环节,巧妙地从中截留了数张难以追查的小额银票(约二百两)、几件小巧的古玉把件以及一盒上等沉香(价值不菲且易脱手)。
所有抄家物资最终浩浩荡荡运回南司,登记簿册厚厚一摞,田弘遇和周镇抚亲自验看,见收获如此巨大,皆是喜笑颜开,对流程的“严谨”和账目的“清晰”赞不绝口。
“杜千户办事得力!居功至伟!”田弘遇抚掌大笑,当场赏了我五十两纹银。
“卑职份内之事!”我躬身谢赏,面色平静。
深夜,我回到小院。紧闭房门,从暗袋中取出今日所得:黄澄澄的金瓜子、温润的玉件、璀璨的宝石、小巧的银票、以及那盒价值不菲的沉香。粗粗估算,今日“火中取栗”所得,竟远超之前西山所藏,价值近五百两白银!
我将这些财物仔细清点,分成两份。一份(约二百两价值的银票、宝石和沉香)用油纸包好,准备明日寻机“孝敬”周镇抚——他虽未明言,但默许我带队抄家,自有其一份好处,必须打点到位,方能长久。另一份(金瓜子、玉件及剩余银票)则依旧藏入暗袋,待风声稍缓,再寻机出脱变现,藏于西山。
做完这一切,我吹熄油灯,于黑暗中静坐。
抄家敛财,刀尖跳舞,今日总算有惊无险,收获颇丰。这笔巨款,将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甚至绝地反击的重要资本。
然而,喜悦之余,一丝隐忧始终萦绕心头。
邢无赦今日在刑部堂上那致命的反戈一击,历历在目。
他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露出獠牙。
骆养性虽遭重创,却根基未动,反击必然更加疯狂。
而田弘遇……他今日的赞赏与赏赐,又能维持多久?
我摸了摸怀中那沉甸甸的金瓜子,触手冰凉。
这乱世的富贵,如同镜花水月,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必须更快地积蓄力量,更谨慎地走好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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