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雾,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如晦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只铜盒的棱角。盒身冰凉,却仿佛藏着一团足以燎原的烈火——昨夜在冷宫偏殿的暗格里找到的账册与书信,字字都在揭露皇后刘氏多年来结党营私、甚至暗中勾结外戚意图操控朝政的罪证。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冷宫枯槁的老宫人的脸。那些人守着皇城最阴冷的角落,却比谁都清楚墙内的龌龊。
“吱呀——”
马车突然剧烈前倾,车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如晦猛地睁眼,手肘下意识地抵在车壁上稳住身形,鼻尖已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有刺客!”
车夫的吼声刚起,便被一声闷响截断。
沈如晦迅速撩开车帘一角,瞳孔骤然紧缩。道路两侧的密林里,十几个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窜出,手中长刀在晨光下闪着寒芒。车夫倒在车轮旁,胸口插着一支短箭,鲜血正汩汩浸透粗布衣衫。
“沈如晦,滚出来受死!”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带着淬了毒般的恨意。
沈如晦缓缓放下车帘,指尖探入腰间的药囊。囊中毒粉与银针皆是她在冷宫多年攒下的保命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声音隔着车帘传出,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诸位既知我姓名,该也清楚我是谁的人。靖王府的账,你们担待得起?”
“哼,一个从冷宫爬出来的弃女,真当嫁了靖王就能平步青云?”
黑衣人冷笑,
“柳侧妃有令,取你项上人头,赏黄金百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柳如烟?
沈如晦眉峰微挑。那个被萧珣禁足在王府西厢、日渐失势的侧妃,竟还有胆子派人截杀她?看来背后定然有人撑腰,否则以柳如烟如今的处境,断不敢动靖王妃的主意。
“既然如此,”
沈如晦的声音陡然转冷,
“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推开车门,手腕一扬,早已备好的“迷迭散”随着晨风泼洒而出。淡黄色的粉末如烟尘弥漫,冲在最前的三个黑衣人猝不及防,顿时捂着口鼻软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是迷药!屏住呼吸!”
为首的黑衣人反应极快,挥刀劈开身前的粉末,
“结阵!她只有一人!”
剩下的黑衣人迅速围成半圈,刀锋齐齐指向沈如晦。她却不退反进,左脚在车辕上轻轻一点,身形如柳絮般掠到路边的老槐树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针,指缝一松,银针便如流星般射向三人膝盖。
“噗噗噗”三声轻响,三人膝盖一麻,踉跄着跪倒在地。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惊色:
“你不是只会医术?”
沈如晦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眸光清冷如霜:
“在冷宫活下来的人,哪能只靠救人的本事?”
她这话半真半假。医术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而防身的功夫与用毒的手段,却是在冷宫无数个被欺凌的夜晚,硬生生被逼出来的。
那些年,她见过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早已将怯懦磨成了坚甲。
黑衣人首领咬牙,挥刀便朝她砍来:
“妖女诡诈,大家不必留手!”
刀锋带着劲风劈至面门,沈如晦侧身避开,指尖在腰间药囊里一捻,又是一把“蚀骨散”撒出。这药粉无色无味,却能瞬间麻痹人的四肢,比迷迭散更阴狠。她本不想用这般霸道的药,可对方杀意昭然,她若心软,便是自寻死路。
果然,几个黑衣人刚冲两步,便纷纷栽倒在地,四肢僵直如木。首领见状大惊,正欲后退,却觉后颈一凉——沈如晦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银针已抵在他的大椎穴上。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沈如晦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冰碴般的寒意,
“柳如烟一个失宠的侧妃,可没本事调动这么多死士。”
黑衣人首领梗着脖子:
“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口中套话!”
沈如晦轻笑一声,手腕微沉,银针刺入半分。一股酸麻感瞬间窜遍黑衣人全身,他顿时痛得闷哼出声,额上冷汗涔涔。
“我这银针上淬了‘牵机引’,”
她慢悠悠地说,
“半个时辰内不说实话,你的筋脉会一寸寸断裂,最后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求死都难。”
这话半是恐吓半是事实。她的银针确有麻药,却不至于如此狠毒,可对付这种亡命之徒,唯有比他更狠,才能敲开他的嘴。
黑衣人浑身颤抖,显然是怕了。挣扎片刻,他终于咬着牙道:
“是…是皇后娘娘的人!柳侧妃不过是传个话,真正要你死的是皇后!她说你在冷宫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留着迟早是祸害!”
皇后刘氏!
沈如晦心中一凛,果然是她。看来昨夜在冷宫的动作,终究还是惊动了这位深藏不露的中宫。
她正欲再问,却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低沉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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