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靖王府的书房内。萧珣屏退了左右,独自站在窗前。远处西跨院的灯火已经熄灭,沈如晦应当已经安歇了。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夜枭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和。
“王爷,影七回来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书房内。
萧珣没有回头,只淡淡应了一声:“说。”
“如王爷所料,皇后果然召见了柳如烟的母亲。她们在密室谈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后,柳夫人面色凝重,直接回了柳府,再未出门。”
萧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皇后是坐不住了。”
影七迟疑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柳府后院近日运进了一批药材,其中有不少是南疆特有的毒草。”
“毒草?”萧珣眸光一凛,“可查清是何人经手?”
“是柳家的老管家,柳忠。此人年轻时曾游历南疆,对用毒颇有研究。”
萧珣转身,烛光映照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影七领命,却未立即离去,犹豫道:“王爷,将王妃卷入此事,是否太过冒险?皇后与柳家手段阴毒,若是他们狗急跳墙...”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萧珣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骄傲,“在冷宫挣扎求生十年,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影七退下后,萧珣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画上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年轻女子,眉眼间与沈如晦有七分相似,正是沈如晦的母亲,已故的沈将军之女沈如懿。
“如懿姑姑,我终究还是将晦儿卷入了这场纷争。”萧珣对着画像低语,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十年前,北境战场上,正是沈如懿在乱军之中救下了当时还是小将的萧珣。那一战,沈如懿身中数箭,仍坚持将萧珣护在身后,杀出一条血路。
“珣儿,若我有什么不测,晦儿就拜托你了。”这是沈如懿临终前的嘱托。
那时的萧珣不明白,为何沈如懿不将女儿托付给沈家人,反而托付给他这个外人。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明白,沈如懿早已看透,沈家的冤案背后,牵扯的是朝堂上最深的阴谋。
“王爷又在看这幅画了。”老管家陈叔端着药碗走进书房,叹了口气,“沈将军若在天有灵,定会欣慰您对王妃的照顾。”
萧珣小心收起画轴:“陈叔,你说母亲若还在世,会同意我这么做吗?”
陈叔是萧珣母妃的旧仆,自萧珣母妃去世后,便一直跟在萧珣身边。
“贵妃娘娘最是疼爱沈将军家的这个义妹,自然会理解王爷的苦心。”陈叔将药碗放在桌上,“只是老奴多嘴问一句,王爷对王妃,究竟是出于对沈将军的承诺,还是...”
萧珣端起药碗,将那黑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这药并非治他的“病”,而是为了压制体内余毒。三年前那场“意外”中毒,若非他早有防备,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起初,我确实只为履行承诺。”萧珣放下药碗,目光不自觉飘向西跨院的方向,“但现在...”
现在如何,他没有说下去。但陈叔却从自家王爷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温柔。
“王妃性子刚烈,与沈将军如出一辙。”陈叔笑道,“今日她在几位诰命夫人面前的表现,颇有当年沈将军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风范。”
想起日间沈如晦从容应对几位诰命夫人的模样,萧珣眼中也染上笑意:“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我只在金銮殿上递了个梯子,她便知道如何顺势而上。”
“只是这样一来,她也成了众矢之的。”陈叔不无担忧。
萧珣眼神转冷:“所以我必须尽快肃清府中眼线,确保她的安全。柳家那边,也是时候收网了。”
夜深人静,萧珣独自来到王府地下的密室。这里存放着他多年来收集的关于柳家与皇后勾结的证据。最显眼处,是一卷泛黄的奏折副本——正是十年前沈将军那封被扣上“诬告”罪名的奏折。
“北戎犯境,柳相私通敌国,克扣军粮,致使我军大败...”
当年沈将军拼死送上京城的奏折,却被柳相一党反咬一口,最终沈家满门抄斩,唯有沈如晦因年幼且随母居住在冷宫而逃过一劫。
萧珣永远记得那一天,他跪在父皇殿外为沈家求情,却被父皇一脚踢开:“妇人之仁!沈家通敌叛国,罪有应得!”
那时他便明白,在权力面前,真相不值一提。从那天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步步为营、隐忍蛰伏的靖王。
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北境地图,上面标注着柳家与北戎秘密交易的路线。这些证据,他早已收集齐全,却迟迟没有动手。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等一个能一举扳倒柳家与皇后的机会。
而现在,他忽然觉得不能再等了。
“王爷,影三有急报。”密室外传来暗号声。
萧珣打开密室门,一名黑衣影卫闪身而入:“王爷,柳如烟今日入宫见了皇后,回府后便开始收拾细软,似有离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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