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凝在静澜居的朱漆窗棱雕花上,泛着冷冽的光。
沈如晦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系着的梅花纹玉佩——那是母亲沈如懿的遗物,梅花印早已寻得,此刻玉佩贴着衣襟,微凉的触感反倒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定。她身着一袭绣折枝寒梅的烟霞色宫装,墨发松松绾成凌云髻,簪一支羊脂玉簪,刻意束起的腰线衬得“孕腹”微隆,眉眼间既有妃嫔的温婉,又藏着几分久经谋划的锐光。
“娘娘,晨起的燕窝炖好了。”贴身丫鬟阿檀端着描金漆碗轻步而入,袖口沾着些许寒气,神色比往日紧绷了些,“只是……负责炖燕窝的小宫女青禾,今日一早说染了风寒,告假了。”
沈如晦抬眸,目光掠过阿檀紧抿的唇角,接过漆碗的指尖微顿:
“青禾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说是夜里守夜着了凉,今早连床都起不来了,内务府已派人来接替她的差事。”阿檀垂眸回话,声音压得极低,“这已是三日里第三个告病的宫女了,前两个是负责洒扫和守夜的,都说染了风寒。”
瓷勺轻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沈如晦眸色沉了沉:
“都是静澜居的人?”
“是,且都是近几日才调过来的,之前跟着娘娘的老人倒都安好。”阿檀抬眼,眼底藏着担忧,“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风寒来得太集中了。”
沈如晦舀了一勺燕窝,却没送入口中,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落叶堆积,往日里洒扫的宫女此刻换了张生面孔,动作生疏,眼神却总不自觉往正屋瞟。她放下漆碗,沉声道:
“去查查那三个告病的宫女,看她们到底是真病,还是另有隐情。”
“奴婢明白,这就让影卫那边帮忙打探。”阿檀应声,正要退下,却被沈如晦叫住。
“等等,此事暗中查探便可,不必声张。”沈如晦叮嘱道,“如今皇帝对我尚算信任,太后与皇后的余党,仍虎视眈眈,若是闹大,恐授人以柄。”
“奴婢谨记娘娘吩咐。”阿檀颔首退去。
屋内静了下来,沈如晦抬手抚上“孕腹”,指尖划过束腰的锦带,心头一紧。她假孕之事,唯有萧珣与阿檀知晓,太后与皇后党羽此刻动静频频,怕是已察觉端倪,或是想借“皇子”之名搅局——毕竟刘宸与北狄的阴谋尚未败露,这“龙种”若在她腹中,便是他们夺权路上的绊脚石。她想起往日在冷宫的岁月,那些暗无天日的算计,掌心不由得攥出了汗。
未过午时,阿檀匆匆折返,神色凝重:
“娘娘,查到了。”
“说。”沈如晦坐直身子,目光锐利。
“那三个宫女并非真的染了风寒,而是昨日夜里被人悄悄接出了宫,此刻不知去向。”阿檀压低声音,“影卫顺着踪迹追查,发现她们最后出现在太后宫附近,像是被太后宫里的人接走了。”
“太后宫的人?”沈如晦眉峰一蹙,“可知是太后身边哪位嬷嬷?”
“暂时还查不到,对方行事极为隐秘,像是早有准备。”阿檀回道,“另外,影卫还查到,御花园负责巡逻的侍卫,这几日也换了大半,都是些生面孔,听说是内务府按太后的意思临时调派的。”
沈如晦指尖敲击着榻边的小几,眸色深沉。宫女告假、侍卫更换,这看似无关的两件事,偏凑在一起,绝非巧合。太后与皇后本就一伙,又与北狄勾结,这些人此刻动作频频,怕是冲她这“假孕”的身子来的——要么揭穿她假孕,动摇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要么直接灭口,断了他们夺权路上的阻碍。
“娘娘,要不要告知靖王殿下?”阿檀担忧道。
“自然要告知,但需隐秘。”沈如晦摇头,“萧珣暗中部署雾隐庄园的事尚未收尾,不能让他分心,我先写封信递给他,让他心里有数。”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行暗语,折好后交给阿檀,“让影卫亲手交给萧珣,切记,不可让人察觉。”
“奴婢这就去。”阿檀接过信函,小心收好,快步离去。
傍晚时分,萧珣借着入宫给皇帝请安的由头,悄然绕到淑妃宫偏殿。他身着月白锦袍,面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只是眼底的锐光藏不住。刚进门,便见沈如晦正临窗而立,望着庭院里的暮色出神。
“在想什么?”萧珣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如晦回头,见是他,心头一暖,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宫里人多眼杂,小心引人注意。”
“收到你的信了,宫里的异动,我已知晓。”萧珣走到她身边,目光掠过她的“孕腹”,眼底满是关切,“你近日可有察觉到其他异常?”
“除了宫女告假、侍卫更换,倒暂无其他,但这诡异的气氛,总让人不安。”沈如晦轻声道,“我猜,是太后那边动了心思,她与北狄勾结,定容不下我这‘孕妃’。”
萧珣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干燥,给了她几分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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