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云渊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正披着一件外袍,脸色苍白地倚靠在门框上,显然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璃月眉头微蹙,看向他:“你醒了?怎么出来了?回去休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云渊对她微微摇头示意无妨,然后目光看向殿外那群宗室重臣,勉力行了一礼,声音虽虚,却不卑不亢:“小子云渊,见过诸位宗亲、大人。”
他的突然出现,让外面众人神色各异,大多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靠陛下宠幸一步登天的幸进之徒罢了。
云渊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目光,继续缓缓道:“方才听得诸位大人担忧,小子深以为然。小子年轻识浅,德薄功微,确不敢当如此厚赏,更不敢掌监察百官之重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璃月。她不解地看向云渊,不明白他为何要自拆台脚。
裕亲王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这小子以退为进?
云渊话锋一转,道:“然,陛下金口已开,小子若坚辞不受,恐损陛下威严。小子有一折中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璃月目光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侯爵之位,小子厚颜领受,然俸禄可与小子日后实功相抵,暂不领取。监察之权,小子不敢擅专,愿请陛下旨意,暂领‘巡查使’一职,专司查办与昨夜叛乱、魔族勾结相关之一应事宜。待此事了结,此权自当奉还陛下。如此,既全陛下赏功之恩,亦免诸位大人之忧,更可集中力量,彻查逆案,以安人心。不知陛下与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云渊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给了璃台阶下,全了皇帝的颜面,又看似让步,主动限制了权力范围和时限,显得极为懂事和顾全大局。更重要的是,他将自己的权力直接与“查办叛乱”、“魔族勾结”这等当前最紧要、最无人敢轻易沾染的敏感事务绑定,谁若再反对,岂不是有包庇逆党之嫌?
裕亲王等人顿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他们发现,这个少年根本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简单!这番以退为进、暗藏机锋的话术,哪里像一个“年轻识浅”的人?
璃月深深看了云渊一眼,心中讶异更甚。她原本打算强行压下所有异议,没想到他却用这种方式,巧妙地化解了矛盾,甚至还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名正言顺插手核心事务的身份。
“准奏。”璃月压下心中波澜,面无表情地点头,“便依星辰侯所奏。即日起,云渊领巡查使职,专司查办厉绝海叛乱及魔族勾结一案,一应人员、资源,皆需配合,若有阻挠,以同谋论处!”
“臣,领旨。”云渊躬身行礼。
殿外众人见状,也只好纷纷躬身:“陛下圣明!”
一场朝堂风波,暂时被云渊巧妙化解。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这位突然崛起的星辰侯,能否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站稳脚跟?他手中的巡察之权,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裕亲王等人告退时,看向云渊的目光,已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待众人离去,璃月转身看向云渊,却发现他身体一晃,险些软倒。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扶住他。
“何必强出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怪。
云渊靠在她手臂上,虚弱地笑了笑,低声道:“树大招风……陛下强压,终非长久之计……这样……更好……我也正好……需要这个身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再次昏睡过去,显然刚才那番应对,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点精力。
璃月看着他昏迷中仍微微蹙起的眉头,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又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她将他扶回殿内,安置好。
站在床边,她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以神念刻印数道指令。
“影一。”
“属下在。”影卫首领如同鬼魅般出现。
“调拨一队精锐影卫,专职护卫星辰侯安全,听他调遣。将其侯府设于原国师府邸隔壁,一应用度,按亲王规格,即刻去办。”
“另,将库房中那株三千年份的‘蕴神莲’,以及所有关于丹田修复、体质秘闻的典籍,全部送来偏殿。”
影一心中巨震,表面却毫无波澜:“遵命!”
陛下对这位星辰侯的看重,远超想象!甚至愿意动用蕴神莲那等滋养神魂的绝世珍品!
璃月挥挥手,让影一退下。
她再次看向云渊,目光复杂。
“云渊……你到底,还能带给朕多少惊喜……或者说,‘我们’……”她低声轻语,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九幽帝心似乎因为昨夜的能量交互,而变得有些不同了。
一种微妙的、前所未有的联系,正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朝堂之风已起,星辰之芒初绽。而这王都之下,暗流依旧汹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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