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气脉。”他对赵铁柱说,语气坚定。
赵铁柱递来一把凿子:“要挖吗?”
“不用。”陈砚摇头。他知道这种机关从来不用蛮力。真正的钥匙,是血和心意的共鸣。
他把手整个按在最热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逼出一滴血。鲜血顺着掌纹流入缝隙,渗进地下。那一刻,井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机关被唤醒,又像远古巨兽在翻身。
片刻后,一块青石板自动移开,露出下面的凹槽。里面躺着一件叶形农具,青铜打造,薄如刀刃,表面刻满细密的风纹,每一道都像是藏着无形的气流轨迹。
陈砚伸手取出,刚握住,四周空气猛然一震。一道风从井口喷出,卷着枯叶冲上天空,随即扩散成环形风带,掠过田地。尘土被掀开,虫卵暴露在阳光下,干瘪的秸秆被推倒重组,原本板结的土地竟在风力作用下完成了初步松土。
他站在原地,衣角猎猎作响,手中的农具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风吹在脸上,带着久违的生机气息,让他想起小时候爷爷牵着他走过秋收后的田野,那时的风也是这样温柔又有力量。
“这风……是活的。”他喃喃道,眼里映着整片复苏的大地。
与此同时,赵铁柱已赶到西边的槐树坪。雨井在谷底洼地,常年干涸,村民早就把它当成排水沟了。雨水顺坡流进去,又被暗流带走,时间久了就成了天然沟渠。
他蹲在井边,拿出机械罗盘。指针乱转,毫无规律。他又掏出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家里传了几代的老物件,据说能测风水龙脉。这次,指针在井心处逆时针转了三圈,突然停住,指向西北偏北十五度。
他翻开随身带的《水经注》残页,上面有一行小字:“阴泉伏流,遇器则鸣。”字迹苍劲,显然是古人亲笔。他反复琢磨这句话,忽然明白,“器”可能不是容器,而是“应验的东西”。
他撬开井壁石缝,液压凿深入三寸,咔的一声卡住了。用力一扳,取出一枚玉质水滴,通体晶莹,内部似有液体流转,像真的装着一滴永不蒸发的雨。
就在他握住它的瞬间,头顶云层迅速聚拢,细雨无声落下。雨水精准覆盖附近三亩龟裂的稻田,每一滴都落在最需要的地方。泥土吸水膨胀,裂缝合拢,干死的根重新泛出湿润,甚至有嫩芽悄悄钻出地面。
赵铁柱蹲在井边,记录降雨范围和时间,嘴角忍不住扬起。这不是巧合,是回应。他拉开背包,小心放进去那枚水滴,外面盖上防水布。他知道,这件农具的意义不止是灌溉,它是大地渴求的回应,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
而此时,周映荷正独自爬上南岭陡坡。雷井嵌在岩缝间,入口窄,外面还有铁栅栏。她背着特制箱包,里面有菌丝样本和导电测试仪。作为地质生物学家,她本不该信什么“灵气复苏”,但从接触这些遗迹开始,科学和神秘之间的界限正在崩塌。
刚靠近井口,一道闪电劈下,直击她手中的玻璃管。电流贯穿全身,她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岩石上。意识模糊中,她感觉那些菌丝在血管里蔓延,顺着神经游走,在皮下织成网状结构。指尖发麻,掌心出汗,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仿佛成了天然的避雷针。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周围树木完好,只有脚边石头炸出几道裂痕。再看玻璃管,菌丝表面浮现出荧光路径,像电路板上的铜线,规律闪烁,分明是在接收信号。
当晚雷暴再起,电弧划破夜空,却在接近山体时自动分流,沿着菌丝网络导入地下。镇上供电正常,连路灯都没闪一下。她靠在山石边喘息,掌心的菌丝微微跳动,像一颗搏动的心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原来……我们才是容器。”
陈砚回到风井旁时,天快黑了。暮色笼罩,晚风带着凉意拂过荒坡。他握着叶形农具,衣角还沾着草屑,目光望向北方。铜烟杆再次发烫,比之前更明显,几乎要穿透工具包。
无线电响起,赵铁柱的消息传来:“雨井完成,农具已取。”
紧接着,周映荷也发来一段数据流,附带一张菌丝导电图谱。陈砚放大图像,发现其中一条路径形状,竟和残卷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那一刻,他懂了——四象不是分开的,它们彼此连接,构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
他站在风井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叶形农具的边缘。远处,土井所在的祠堂后院一片寂静,荒草在晚风中轻轻摆动。那里是最难开启的一口井,因为土属承载,需要牺牲为引,以命为契。
赵铁柱赶来汇合时,看见他正把三件农具并排放在地上——叶形、水滴、菌丝图投影在中间。残卷摊开在一旁,纹路微微发亮,指向北方最后一口井。
“下一步怎么走?”赵铁柱问,声音低沉。
陈砚没回答。他正盯着残卷上新浮现的一行小字:“风启,雨润,雷引,土承。”八个字像是刚写上去的,一笔一画透着古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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