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味流星雨过后第七天，万界总公司的混乱开始显现出某种规律。不是旧秩序的回归，而是一种建立在规则紊乱基础上的新常态。
林奇的办公室变成了战情室。四面墙都流动着数据，不同颜色的光带代表不同势力的活动轨迹。代表黑岩城的绿色光带如同藤蔓般延伸，正在缓慢包裹那些代表旧势力的红色区域。
钱宝来趴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几十个算盘。他在同时计算二十七条跨界贸易路线的风险指数，手指快得带出残影。东三区灵石价格跌了八成，因为咱们的互助小组在那儿发现了露天矿脉。他头也不抬地喊道，得让运输队改道，不然要亏本。
墨渊蹲在角落，面前飘浮着十几个扭曲的规则模型。他往其中一个模型里扔了点金光，那模型突然稳定下来，变成个小太阳般发光。看！只要注入足够的观测者信念，规则就能暂时固化！他兴奋地转头，发现没人理他——石铁正带着一队人在外面演练新战术，呼喝声震得窗户发颤。
柳轻烟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来，冷静如常。北十七区有旧势力残余煽动暴乱，散布谣言说规则紊乱是新规导致的。
林奇正在调整一个代表能量流动的模型，闻言手指一弹，将那个区域的模型亮度调高。让互助小组带着稳定器过去，现场演示规则修复。
半天后，北十七区的天空出现奇观：半边天飘着会唱歌的云朵，另外半边恢复了正常蓝天。互助小组组长站在分界线上升起篝火，用恢复正常那半边的树枝烤着会发光的鱼。看见没？新规能让世界变正常！他咬了口烤鱼，当然也能让它变得有趣！
暴乱在烤鱼香气中自行消散。
布衣老者终于坐不住了。他亲自来到黑岩城外，没有带任何随从。这位首席股东穿着朴素的麻衣，站在一片正在下彩虹雪的原野上，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林奇在城墙上见他。两人之间隔着飘落的彩虹晶体，像一道无声的帷幕。
规则之源正在分裂。布衣老者开门见山，你们植入的东西像病毒一样复制，旧体系撑不过三个月。
林奇靠在墙垛上，金属手指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七彩液体。所以？
所以该谈谈条件了。布衣老者凝视着他，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承认新规，但需要保留部分特权。
比如？
比如董事会的永久席位，以及对核心资源百分之三十的掌控权。
林奇轻轻吹散掌心的彩虹液体。不可能。
布衣老者的眼神锐利起来。年轻人，要知道规则之源若是彻底崩溃，所有依附其上的存在都会消失。包括你们。
就在这时，墨渊兴奋的尖叫声从城内传来：成功了！我们成功固化了一个位面的基础规则！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天幕上，有一小块区域恢复了稳定的蔚蓝色，像混沌画布上终于出现的第一块纯色补丁。
林奇转回头，看向布衣老者。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条件。
布衣老者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转身离去时，彩虹雪下得更大了，将他的背影染得斑驳陆离。
当晚，三位中立派股东悄悄来访。他们表示愿意接受新规，条件是保障他们个人的基本权益。林奇让钱宝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新规实施细则》，让他们回去自己看。
规则之海的波动越来越剧烈。有三天时间，整个万界总公司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所有人都像活在卡顿的影像里。互助小组趁机推广统一计时器——那其实是墨渊研发的规则稳定装置的简化版。
在时间最混乱的那天，石铁带队突袭了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旧势力据点。战斗过程很诡异：双方打着打着突然慢动作，然后又突然加速，最后在时间恢复正常瞬间分出胜负。石铁回来报告时说，那感觉就像在梦里打架。
钱宝来终于算清了所有账目。他红着眼睛宣布，黑岩城体系实际掌控的资源已经超过总公司总量的百分之五十一。咱们现在是控股股东了！他声音嘶哑却充满得意。
柳轻烟开始着手改组管理层。她设计了一套基于新规的考核体系，第一个被革职的高级经理是布衣老者的亲信——因为他在规则紊乱期间试图私藏应急物资。
天空中的纯蓝色补丁越来越多，像瘟疫般蔓延。有时站在地面仰望，会感觉整个世界正在被重新粉刷。
林奇偶尔会独自走到黑岩城最高的观星台。那里能看见最真实的天空——不再是单一颜色，而是新旧规则交锋的前线。破碎的彩虹与稳定的蓝天犬牙交错，偶尔还有流星拖着长长的数据流坠落。
他伸出手，接住一缕飘散在空中的规则碎片。那碎片在他掌心变幻着形状，最终定格成一个微小的黑岩城徽记。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墨渊来找他汇报今日的研究进展。林奇握拢手掌，将那徽记捏碎在指间。
起风了，他望着天边最新出现的一块纯蓝色区域，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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