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受过的所有训练,所有关于卸力、格挡、闪避的技巧,在这一刀面前,都成了笑话。
没有技巧。
只有纯粹的,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力量!
他只能凭借着被无数次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手中那柄由桃源镇格物院最顶尖工艺打造的精钢马槊,奋力横举过顶!
“当——!”
一声足以让百步之外的人耳膜撕裂的巨响,在战场上轰然炸开!
周虎只觉得自己的双臂,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万斤巨锤狠狠砸中!
那股霸道绝伦的力量,顺着马槊,涌入他的双臂,冲垮他的五脏六腑,再灌入他胯下的战马,最后狠狠砸进大地!
“咔嚓!”
虎口处,血肉模糊。
手中的精钢马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竟是被硬生生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弯曲弧度!
“噗!”
一口滚烫的逆血,再也压抑不住,从他玄铁面甲的缝隙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散成一片血雾。
他整个人,连同胯下那匹披着重甲的战马,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震得向后滑退了足足三步!
每一步,都在泥泞的土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周虎骇然地抬头,透过被鲜血染红的视野,看向那个端坐于赤兔马上,仅仅是身形微微一晃的红脸男人。
那双睥睨天下的丹凤眼中,没有惊奇,只有一丝淡淡的赞许,和更浓的不屑。
“有几分蛮力!”
关羽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降下的审判。
“再接我一刀!”
话音未落,第二刀已至!
青龙偃月刀没有收回,只是手腕一翻,那轮血色的弯月便划过一道羚羊挂角般的诡异弧线,自下而上,向着周虎的腰间,横削而来!
这一刀,不再是纯粹力量的碾压。
而是力量、速度与技巧的完美结合!
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经割得周虎脸颊生疼!
完了。
周虎的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就是……武圣吗?
这就是,主公口中,那个被时代所孕育,代表着个体武力巅峰的……怪物吗?
他忽然想起了主公在军事学院里说过的话。
“当你们的战术、装备、纪律,都无法战胜敌人时,记住,你们还有最后一件武器。”
“那就是,你们身边的袍泽!”
“撤——!”
就在那道死亡刀锋即将临体的刹那,周虎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他此生最耻辱,也最冷静的一声怒吼!
同时,他手中的马槊虚晃一招,不再格挡,而是猛地刺向赤兔马的马眼!
围魏救赵!
以命换命!
关羽的凤目之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他没想到,这个硬接自己一刀未死的黑甲将领,竟有如此决绝的胆魄。
他若执意要斩杀此人,自己的坐骑也必将受伤。
电光石火之间,关羽手腕微沉,刀锋下压,由削为拍!
也就在这一瞬间!
“轰!轰!轰!”
数枚黑色的陶罐,从周虎身后的骑兵阵中,被狠狠掷出,在关羽的面前轰然炸开!
刺鼻的,足以遮蔽一切视线的浓烈白烟,瞬间将他笼罩!
“卑鄙!”
关羽怒喝一声,不得不勒马后退,暂避锋芒。
而周虎,抓住这用生命换来的,仅仅一息的空当,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
“走!”
五百黑云骑,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瞬间化作数十股溪流,向着北方的山林,悄无声息地退去。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份撤退时的纪律性,甚至比冲锋时更加可怕。
当关羽从那片呛人的白烟中冲出时,视野之中,只剩下那片黑甲骑兵消失在林间的背影。
他没有追。
他只是勒马立于原地,抚着胸前长髯,看着那片空空如也的山林,脸上露出一抹极度的轻蔑。
“藏头露尾之辈,跳梁小丑!”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群不敢正面交锋的鼠辈,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真正重要的,是去接应他那位还在被曹军追杀的大哥。
他调转马头,赤兔马发出一声长嘶,再次化作一道红色的烈焰,向着南方,狂飙而去。
……
长坂桥。
桥,是木桥。
宽不过三丈,长不过十丈。
桥下,是并不算湍急的溪流。
但此刻,这座普通的木桥,却仿佛成了分割阴阳两界的天堑。
桥的北面,是刘备的残兵败将,和那些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百姓,正仓皇地向着汉津渡口逃窜。
赵云一身血甲,怀抱着尚在啼哭的阿斗,终于杀透重围,追上了刘备。
“主公!”
刘备看着那失而复得的幼子,又看着赵云那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模样,这位半生枭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接过阿斗,却猛地,将这襁褓中的婴儿,狠狠掷于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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