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棚的木窗棂被夕阳染成暖橙,陆承宇靠在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刚换过药的左臂被粗布绷带紧紧裹着,从肩头一直缠到手腕,只露出几根活动自如的手指。他望着窗外飘起的炊烟,鼻尖萦绕着老茶婆熬制草药的苦香,还有远处茶园里传来的、后生们收拾农具的谈笑声,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才慢慢松下来。
陆灵儿端着一碗刚温好的灵泉粥走进来,青瓷碗沿还沾着细密的水珠。她轻手轻脚地把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又伸手探了探陆承宇的额头,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才松了口气:“不烧了,老茶婆说你要是今晚不发寒热,伤口就不会化脓。”
陆承宇侧过头看她,见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白天又跑矿洞又守在药棚,没歇过片刻。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想帮她捋顺耳后垂落的碎发,却在抬手时牵扯到肩上的伤口,疼得他眉头微蹙,倒吸了口凉气。
“别乱动!”陆灵儿赶紧按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急,“老茶婆说了,你这伤口深及筋膜,得好好养着,不能扯动。”她端起粥碗,用小勺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陆承宇嘴边,“快趁热喝,这粥里放了老茶婆晒的野麦仁,填肚子。”
陆承宇顺从地张嘴,野麦仁的韧劲儿混着灵泉水的清甜在舌尖散开,暖意在胃里慢慢漾开。他看着陆灵儿专注吹粥的模样,忽然想起白天她举着药锄冲出来的样子——那时她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眼里却满是倔强,像株在风雨里不肯低头的小树苗。
“白天在村口,你不该出来。”陆承宇轻声说,声音里没怪意,只有后怕,“要是那络腮胡伤了你,我……”
话没说完,就被陆灵儿打断。她把小勺往碗里一放,眼眶有点红:“我不出来,你就要被他们围起来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可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挨打。”她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声音轻了些,“小时候娘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以后你会护着我。现在我长大了,也能护着你了。”
陆承宇心里一软,伸手握住她放在碗沿的手。她的手有点凉,还带着药锄磨出的薄茧。“我知道。”他轻声说,“可我更怕你出事。淮安城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陆灵儿的手颤了颤,抬头看他,眼里的红意更浓,却没掉眼泪,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又拿起小勺,往他嘴里递了一勺粥:“快喝吧,粥要凉了。”
正说着,药棚的门被轻轻推开,阿云抱着她的小刺猬口罩跑进来,阿山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两根刚从渠边捡的芦苇杆。“陆哥哥!”阿云跑到床边,把口罩举到他面前,“你看,我把口罩洗干净了,还晒过太阳,香香的!”
陆承宇偏过头,看见那只歪歪扭扭的小刺猬口罩被洗得发白,边角却被缝补过,用的是阿云自己的红头绳,绕着边缝了一圈,像给小刺猬围了条红围巾。“真好看。”他笑了笑,伸手想去接,却又想起肩上的伤,动作顿住了。
阿山眼尖,赶紧把芦苇杆放在床头:“陆哥哥,你是不是想拿口罩?我帮你拿!”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口罩,递到陆承宇没受伤的右手里。
陆承宇接过口罩,指尖触到布料上的暖意,心里暖烘烘的。“阿云的手真巧。”他看着阿云,“等我好了,咱们就去渠边折纸船,好不好?”
“好!”阿云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颗晒干的野山楂,“这是我在矿洞旁边摘的,晒得干干的,陆哥哥你含一颗,不苦。”她挑了颗最大的,递到陆承宇嘴边。
陆承宇张嘴含住,野山楂的酸意瞬间漫开,压下了嘴里残留的药苦。他看着阿云和阿山凑在床边,叽叽喳喳说着矿洞里的事——阿山说矿洞深处的蝙蝠晚上会发光,阿云说她在矿洞角落发现了一株开着蓝花的小草,老茶婆说那是能止血的“蓝星草”。
正说着,里正和张屠户也来了。张屠户手里拎着个布包,一进门就嗓门洪亮:“将军!我把那猪腿炖上了,等明儿一早,我给你端来,补补你这伤!”他凑到床边,看见陆承宇胳膊上的绷带,咂了咂嘴,“娘的,那北狄兵下手真狠!幸好将军你厉害,把他们都收拾了!”
里正手里拿着一本翻得卷边的账簿,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笑着说:“将军,村口的事都处理妥当了。北狄兵的尸体烧了,埋在山口的乱葬岗,马也都圈起来了,还有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银钱和兵器,我都记在账簿上,等你好了再清点。”他顿了顿,又说,“今天下午,我让后生们去镇上看了,被烧的那两家农户,咱们村凑了点粮和布,给他们送过去了。他们还说,要过来谢你呢,我让他们先别来,等你养几天伤。”
陆承宇点点头:“辛苦里正了。镇上的农户要是有困难,咱们能帮就帮。还有,山口的哨岗得接着放,那个跑掉的北狄兵说不定会回来报信,得防着他们再派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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