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把两块石牌用红布系在一起,红布在月光里飘,像条小尾巴:“我也起誓,”她的声音像渠水过石,清清爽爽,“从今往后,我的药圃分你一半,我的草药你先用,像你的盐场分我一半,你的力气我先用,要是我变心,就像被晒干的薄荷,失了味,成了柴。”
两人的手在红布下握在一起,他的手糙得像砂纸,她的手细得像芦苇,却握得紧紧的,像王木匠做的榫卯,咬得死死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铺了层银,渠水的叮咚声,远处木工棚的刨子声,还有风吹过“共田”的红薯叶的“沙沙”声,像首合在一起的歌,温柔得像怀里的红布。
“陆大哥,”林晚秋往他肩上靠了靠,像靠在结实的树干上,“老秀才说,结亲得有见证人,像立规矩得有大家看着,咱……咱找谁见证?”
陆承宇往晒盐场的方向看,石碾旁亮着灯,盐穗娘还在蒸红薯干,烟筒里的烟在月光里打旋,像条白丝带:“找盐穗娘,找老秀才,找王师傅,找刀疤脸,找云狄所有的人,”他的声音像被月光泡过,软得像棉花,“让他们都知道,你林晚秋是我陆承宇的媳妇,像云狄的盐晶是咱的命根子,谁都不能抢,谁都不能碰。”
正说着,盐穗娘举着灯笼走过来,灯笼的光在地上晃,像个跳动的火苗:“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她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像渠边的皱纹,“老秀才让我来喊你们,说仓房里的新麦磨了面,蒸了馒头,像过年似的,让你们去尝尝,像尝新收的红薯,图个鲜。”她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看,红布露了个角,“哟,这是成了?像红薯藤上结了果,真好。”
老秀才和王木匠也来了,老秀才拄着拐杖,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胡子上,像撒了层霜:“好啊好啊,”他往两块系在一起的石牌看,“以石为证,以月为媒,比山外的三媒六聘实在,像咱云狄的规矩,说定了就不能改,像刻在石头上的字,擦不掉。”
王木匠往陆承宇手里塞了个木盒子,是用枣木做的,上面刻着缠在一起的薄荷和红薯藤,像个美好的祝愿:“把石牌放这里面,”他笑得像个送糖的,“防潮,像红薯窖防潮,能存一辈子。”
刀疤脸带着弟兄们也来了,每人手里都拿着点东西,有新采的野果,有刚编的竹篮,还有货郎换的新丝线,像群送祝福的娃:“陆哥,林姑娘,”刀疤脸往石桌上放了坛酒,是他偷偷酿的红薯酒,“喝了这坛酒,就是一家人,像‘共田’的苗,捆在一起长。”
林晚秋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包腌薄荷,是用陆承宇给的蜂蜜和货郎的红糖腌的,甜里带点凉:“谢谢大家,”她的声音像被月光洗过,干净得很,“以后有啥头疼脑热的,尽管找我,像找自家姐妹,不用客气。”
陆承宇往石桌上的馒头看,白花花的冒着热气,像堆小月亮。他往林晚秋手里塞了个最大的,馒头烫得像个小火球,她接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面香混着麦香,像云狄的日子,实在得很。
月亮升到头顶时,大家才散去,晒盐场又安静下来,只剩渠水的叮咚声,像在说悄悄话。陆承宇往林晚秋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在一起,像摊开的红布:“秋收时,咱就住仓房旁边的新屋,”他往木工棚的方向看,王木匠已经开始打新屋的门框,“我让王师傅给你做个药柜,像他做的粮仓,分层放你的草药,像‘共田’分地,清清楚楚。”
林晚秋往他怀里摸,摸到那个小铜锁,冰凉的像块青石:“我给新屋绣个门帘,”她的声音像风吹过薄荷丛,“上面绣满云狄的花,有槐花,有血珠草,还有你喜欢的野山楂,像把咱云狄的春天挂在门上,天天都能看见。”
陆承宇把系在一起的石牌举起来,月光透过红布,在地上投下两个连在一起的影子,像颗心:“你看,”他的声音有点涩,像喝了红薯酒,“咱的名字在一块呢,像长在一块的红薯,分不开。”
林晚秋把头靠在他肩上,石牌的凉意透过红布传过来,像渠水的凉,却暖得人心头发烫:“嗯,”她往月亮的方向看,月盘圆得像个银镯子,“像老秀才说的‘月圆人圆’,咱云狄的人,咱云狄的日子,都会像这月亮,圆圆满满的,像仓房里堆得冒尖的粮,像晒盐场堆成山的盐晶。”
夜里的风带着麦香,往“共田”的深处吹,往新屋的方向吹,往每个云狄人的梦里吹。木工棚的灯还亮着,王木匠正在给新屋的门框刻花纹,是两个交缠的名字,“宇”和“安”,像句刻在木头上的诺言,浅,却深,像云狄的土地,种啥长啥,像渠里的水,流到哪润到哪。
渠水还在流,带着两块石牌的青,带着红布的艳,带着新麦的香,往日子的深处淌,淌成一条叫“安稳”的河。河面上漂着月光,漂着诺言,漂着云狄人对好日子的盼,像漂着熟透的红薯,沉在水底,却甜在心里,要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熬,慢慢尝,慢慢酿成最醇厚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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