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奈费勒到来的时间里,阿尔图没有让众人散去,也没让他们起身。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意地斜斜倚在王位上,闭目养神。
台下众人跪得膝盖生疼,却无人敢抬头窥视。
方既明知道,此刻人多眼杂,问了阿尔图问题,他也不会回答。
索性一边忍着魂力被抽取的痛楚,一边蹲下身查看白蛋的情况。
奈费勒这两日虽然得了假期,却并未去休假。
他召集手下商讨对策,为可能受火山灰影响的偏远领地做了安排。
当消息传来时,他正在苗圃给孩子们上课,这节课讲的是“希望”。
努里丁听到“苏丹已死”的消息,当即站起身,凳子险些翻倒。
他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探个究竟。
奈费勒平淡地接受了事实,按住了小家伙。
他看向传信者,语气平淡:“稍等,我会去。”
他平静地回到办公室,与正和哈桑讨论诗歌的斯瓦萨尔低语几句,便平静地登上了车驾。
奈费勒来了。
阿尔图看到活生生走来的奈费勒,眼中闪过愉悦。
如同阿尔图与女术士所约定的。
女术士帮他从方既明身上抽取那能够终结无尽轮回的能量,现在,到他用天下大乱作为报偿了。
阿尔图向女术士伸出手,女术士刚刚注入黑魔法的那一沓卡牌,如同溪流般飞入他掌中。
他紧紧盯着奈费勒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朗声宣布:“从今日起,朕要在这个国度推行‘乐行券’——‘欢乐行为券’——这是模拟苏丹卡的游戏。或者说,这就是苏丹卡,只不过人人皆可参与!”
“你们花钱购买乐行券,然后就可以不受法律限制地做任何事。”
“从奢靡享乐、攻城略地,到大家最爱的纵欲与杀戮,应有尽有。”
“朕这里有为每个人设定的品级,各位尽可花钱提升……”
阿尔图每次想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奈费勒的反应了。
只是,奈费勒要么是在来的路上,就听到风声自刎了,要么听到后只是令人感到无趣的平静。
这次也是如此。
阿尔图在念完这长长一段游戏规则后,并未欣赏到奈费勒的憎恨、不可置信或是绝望。
奈费勒甚至像是根本没听见阿尔图在说什么,在他激昂的宣告声中,一步步走上前。
在金阶下,他俯身,亲手为方既明收敛那不成样子的残躯,任由那已近干涸的暗红血迹蹭上他素白的内袍。
直到完成这一切,他才终于将目光投向王座上那在线发牌的阿尔图,平静地说道:“我不会担任你的维齐尔。我所效忠的君王,只有一个。”
无论阿尔图用什么威胁他,都毫无意义。
因为即便他退让了,他们倾注心血一切,纵使不毁在阿尔图手中,也必将毁在这“乐行券”之下。
在乐行券的发行下,他什么都保不住。
阿尔图依旧笑得开心:“你以为,朕不会杀你?”
奈费勒垂眸:“请便。”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阿尔图却并未动手。
他便沉默着,抱起那染血的遗体,转身离去。
他依然不肯让阿尔图如愿。
阿尔图望着他的背影,扬声笑道:“我们这位维齐尔大人的领地,值得上一张金征服!”
百官们先是困惑无比,随即争先恐后地谄媚附和起来。
期间,方既明徒劳地拍打着困住他的阵法光幕,大声呼喊:
“别管那饺子馅儿了,快看看我呐!”
“奈费勒、奈老师、奈宰相!你能听见吗?can you hear me~~?”
“我没事,我好的很!你不要想不开!”
“震惊!奈老师你居然抱得动我!你背着我偷偷举铁了?”
……
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喊,怎么拍,都没有任何人理他。
散朝后,阿尔图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看着你的心血被毁,感觉如何?”
“能有什么感觉?”方既明耸耸肩,“我尽力了,尽志无悔、问心无愧。再说,有感觉也没用,那干嘛还要有感觉?”
“不愤怒?不痛苦?不想杀了我?”
方既明顺着他的话感受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刚才确实挺气的,也想杀你,但现在……好像真没什么了。”他顿了顿,“而且按你们的说法,要帮你终结那一切,我就得死。我能理解。”
“呵……”阿尔图垂眸,“和他们……如出一辙。”
他们是指……平静接受死亡的梅姬?或是淡然面对希望崩塌的奈费勒?
“只是!”方既明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我就想问,我都死透了,为什么还要困住我的魂魄啊?灵魂被一点点抽走很难受的知道吗?”
阿尔图眼中似乎有些疲惫:“女术士说,你是容器,你的生命是封印。既然你死了,阵法却一无所获,那东西就一定在你的灵魂里。”
“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方既明觉得怪怪的,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有叹口气,“我建议,你先养好精神状态,免得下次又没忍住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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