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暖阁内,弥漫着一种慵懒的、甜丝丝的暖香,混合着清茶的氤氲热气,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临窗的大炕上,铺着厚厚的锦褥。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端坐在一侧,手里捧着一卷书,姿态依旧端庄,眉宇间比往日少了几分紧绷,多了一丝闲适。
她今日未着正式朝服,只穿了一身秋香色暗纹缎袍,发髻簪着几支温润的珠钗,显得柔和了许多。
与她相对而坐的,是华妃年世兰。
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玫瑰粉绸缎旗装,梳着华丽繁复的发髻,簪金戴玉,明艳照人得像一朵盛放的芍药。
只是此刻,这朵芍药正毫无形象地歪在引枕上,手里捏着一块刚出炉的蟹粉酥,吃得两腮鼓鼓的,漂亮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炕桌中央那碟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显然在纠结下一个该宠幸哪一块。
而这场茶话会的核心人物,昭贵妃富察泠雪,则更没个正形。
她几乎是半躺半靠在最里面的软枕堆里,身上裹着条柔软的绒毯,手里捧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手边的小几上,摆满了各色点心碟子,还有一壶她自己调制的桂花奶茶。
这三人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正宫皇后、有协理六宫权力的华妃、以及宠冠六宫的昭贵妃。
本该是暗斗最激烈的三方,此刻却聚在一起吃点心。
“唔,这个玫瑰酥好吃,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年世兰终于消灭完手里的点心,毫不吝啬地夸赞,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泠雪。
“昭姐姐,你宫里这小厨娘哪找的?送我呗?”
宜修闻言,从书卷中抬起眼,无奈地笑了笑:
“世兰,又胡闹。哪有张口就跟人要厨娘的?”
语气里却并无多少责备。
泠雪眼皮都没抬,翻了一页话本,懒洋洋道:
“送你?想得美,那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千金不换。想吃就自己过来。”
她说着,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年世兰的小腿。
“喂,少吃点甜的,小心腰身会变粗。”
年世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嘟囔道:
“哪有……”
却还是乖乖地把伸向糖糕的手转向了一碟咸口的肉松饼。
宜修看着两人这自然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她放下书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声道:
“皎皎宫里的点心确实精巧。前几日送的那个枣泥山药糕,弘晖吃了直说好,连带着吃饭都香了些。”
“他喜欢就好,回头我再让人送些过去。”
泠雪这才放下话本,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奶茶。
“小孩子脾胃弱,吃些温补的也好。”
年世兰眨眨眼,忽然凑近宜修,声音带着点小兴奋:
“皇后娘娘,听说昨儿齐妃在御花园里‘偶遇’皇上了?还故意把帕子掉皇上脚边了?”
她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宜修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端起茶盏:
“齐妃性子直爽,心思浅些,无妨。”
她如今地位稳固,又有泠雪这个外挂和年世兰这个打手在侧,早已不将其他人的小伎俩放在眼里。
年世兰却哼了一声:
“心思浅?我看她是笨,学人邀宠都学不会。那帕子上的熏香浓得能熏蚊子,皇上当时就皱眉头了。苏培盛后来悄悄跟我说,皇上回去就吩咐沐浴更衣了。”
她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泠雪也噗嗤一声笑了,摇着头:
“李静言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不长进。”
她看向年世兰,调侃道。
“哎,要不要教教她呢?说起来,她是不是在学你当年那出啊?”
年世兰俏脸一红,嗔怪地瞪了泠雪一眼:
“昭姐姐你取笑我,那都多久的老黄历了。再说我那时候……”
她声音小了下去,眼神瞟向宜修,带着点不好意思。当初她可是明目张胆地冲着还是王爷的胤禛去的,没少给当时还是侧福晋的宜修添堵。
宜修却只是宽容地笑了笑,抬手替年世兰理了理鬓边有些松动的珠花:
“年少轻狂,谁没做过几件傻事?如今这样,安安稳稳的就好。”
她的指尖温暖,动作轻柔,带着长姐般的温和。
年世兰感受着那份包容,心里一暖,下意识地往宜修身边蹭了蹭,像只被顺毛的猫,语气也软了下来:
“还是皇后娘娘大度……”
泠雪看着两人这相处融洽的样子,满意地眯了眯眼,重新歪回软枕里,打了个哈欠:
“所以说啊,多吃几块点心,多睡几个懒觉多好。看现在咱们三个凑一起,想吃就吃,想聊就聊,看谁不顺眼……嗯?”
她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年世兰。
年世兰立刻心领神会,挺直腰板,下巴微扬,露出她那标志性的骄纵的笑容:
“看谁不顺眼就告诉我,我去骂。保证那人还不敢还嘴!”
她现在可是后宫唯一的有宠且有权的,又“上面有人”(皇后和昭贵妃),底气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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