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破败小院的书房中,仅有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沈清辞伏案疾书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细长。
她没有丝毫睡意。丹会带来的喧嚣与风波,如同潮水般在她脑海中反复激荡,最终沉淀为更加清晰的认知与紧迫感。实力的提升,刻不容缓。
角落里,玄璃依旧抱着那块黑色铁片,锲而不舍地尝试着各种方法。它时而用爪子轻轻敲击,时而吐出那莹白的灵气包裹铁片,时而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铁片上,传递着模糊的意念,黑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执着与困惑。那铁片却始终如同沉睡的顽石,再无丝毫反应,唯有那股潜藏的、令人心悸的古老苍茫气息,证明着它的不凡。
沈清辞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草纸上。上面是她根据《灵枢九针》残篇、无名册子上的离经叛道之论,以及这段时间对自身经脉和“蚀脉蠕”的深入研究,重新推演出的、更为大胆的“通脉方案”。
这方案的核心,依旧是利用“赤焰散”蕴含的精纯火元,结合她自身的内息,以及可能需要借助的外力(比如玄璃的灵气,或者……那枚偶尔会自主护主的百草令?),对“蚀脉蠕”盘踞的核心区域,发起一次精准而强力的冲击!
风险比之前的淬体和简易针法大了数倍不止!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得“蚀脉蠕”彻底狂暴,反噬自身,甚至可能伤及心脉根本。但若能成功,或许能一举打通被堵塞最严重的几条主经脉,极大改善她的体质,并为后续彻底根除蛊毒奠定坚实的基础!
她在推演中加入了大量精细的能量流向计算和应急预案,务求将风险降到最低。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需要极强的耐心和计算能力。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沙沙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与此同时,锦兰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烛火通明,映照着柳氏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沈玉娇已经服了安神的汤药睡下,但睡梦中仍不时因腿上的余痛和今日遭受的屈辱而惊悸抽搐。
“查!给我狠狠地查!”柳氏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那个叫‘青辞’的杂碎,到底是什么来历!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本该在丹会上大放异彩,为日后铺平道路,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彻底毁了!不仅风头被抢,还中了奇毒,当众出尽洋相!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夫人息怒。”一个面容精干、眼神闪烁的嬷嬷低声道,“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但那‘青辞’行踪诡秘,丹会结束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炼药师公会那边口风也很紧,似乎……有欧阳大师打过招呼。”
“欧阳朴!”柳氏拳头骤然握紧,指甲刺痛掌心。又是这个老不死的!他为何如此维护那个小子?!
“不过……”嬷嬷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夫人,明面上动不了那‘青辞’,但我们或许可以从别处着手。”
“说!”
“那‘青辞’今日不是用他炼制的‘赤焰散’解了二小姐的毒吗?”嬷嬷阴恻恻地笑道,“这说明,他那‘赤焰散’确实对某些阴寒毒素有奇效。您想,若是咱们府里那位‘病弱’的大小姐,突然也‘不小心’中了类似的、甚至更厉害的寒毒,命悬一线……而唯一能救她的‘赤焰散’,却恰好……供应不上,或者,用了之后……效果‘不佳’,那会如何?”
柳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狠厉的光芒!“你的意思是……”
“大小姐本就‘心脉不通’,体弱多病。”嬷嬷压低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若因误食或沾染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寒毒入体,病情加重,乃至……香消玉殒,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届时,即便国公爷追究,也顶多是责罚下人照看不周,与夫人您有何干系?而那个能解毒的‘青辞’,要么找不到人,要么他的药‘救不了’大小姐,不仅坐实了他徒有虚名,更能彻底绝了后患!一石二鸟!”
好一条毒计!不仅要沈清辞的命,还要在事后将脏水泼到“青辞”身上,甚至可能借此打击欧阳朴的声望!
柳氏呼吸微微急促,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动了心。这确实比直接对付那个神秘莫测的“青辞”要稳妥得多!沈清辞那个贱人,本就是她的眼中钉,早该除去!
“此事……需要周密安排。”柳氏压下心中的杀意,沉声道,“所用的‘寒毒’,必须隐秘,要与那百足毒蚣之毒似是而非,但又更加阴险难缠,最好……能引发她脸上那‘肿块’的异动,让她死得‘合情合理’!还有,下手的人,必须万无一失!”
“夫人放心。”嬷嬷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狞笑,“老奴认得一个婆子,她儿子在城外‘黑沼泽’一带厮混,据说能弄到一种名为‘阴蚀兰’的奇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时如同感染风寒,但寒气会逐渐侵蚀心脉,并引动体内旧疾……正适合大小姐的‘病症’。至于下手之人,环儿那丫头,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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