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连绵的军帐之上。
行军的第三日,大军在距离虎牢关尚有百里的一处平原扎下营寨。白日里行军的喧嚣与燥热,被晚风一吹,便沉淀为一种混杂着泥土、汗水与皮革味道的凝重。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将林渊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沙盘地图上,时而拉长,时而扭曲。
他并未穿着那身惹眼的白袍银甲,只是一身寻常的青色布衣,独自一人,静静地注视着沙盘上那座象征着天险的关隘——虎牢关。
帐外,是巡逻甲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远处战马偶尔打响的鼻息,一切都井然有序。
林渊的手指,在沙盘上缓缓移动,从虎牢关,划向酸枣,再绕向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是他为吕布准备的舞台,也是为自己准备的猎场。
一切,都在按照他剧本里的节奏,稳步推进。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撕破了营地的宁静。紧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亲兵快步而入,神色紧张。
“将军!”
林渊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
“何事惊慌?”
“八百里加急军报,从长安而来!”亲兵双手呈上一卷用火漆密封的竹筒,竹筒上插着三根翎羽,代表着最高等级的军情。
林渊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来自长安的最高等级军报。
他接过竹筒,指尖轻轻一捻,火漆应声而碎。抽出里面的绢布,展开。
昏黄的烛光下,绢布上那一行行墨字,仿佛活了过来,带着长安城的恐慌与震动,扑面而来。
“兖州曹操,收青州黄巾三十万,号百万,迎天子,迁都许昌。以天子名,诏天下诸侯,共讨国贼董卓。”
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渊拿着那张薄薄的绢布,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份寻常的粮草清单。
可他的精神世界里,【姻缘天书】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书页无风自动,疯狂翻阅,最终定格在一副宏大的气运图卷之上。
在代表天下的广阔版图上,三股最为庞大的气运,正在上演着一出无声的角逐。
西边,盘踞在关中的,是董卓那股庞大、暴虐,却已现颓势的黑龙气运。
东边,河北之地,袁绍那股金色的“帝王”气运煊赫一时,其势浩大,如烈火烹油,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其根基不稳,金色之中夹杂着虚浮的白气,色厉内荏。
而现在,就在黑龙与金帝之间,在兖州那片四战之地,一股全新的气运,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疯狂崛起!
那是一股青色的气运,凝练,坚韧,充满了勃勃生机。它不像董卓那般暴虐,也不像袁绍那般虚浮,它就像一颗深埋于地下的种子,一旦破土,便要长成参天大树。
这,就是曹操的“雄主”气运!
更让林渊心头一震的是,这股青色的气运之上,此刻正缠绕着一缕虽然微弱、却尊贵无比的金色丝线。那是源自汉室的“正统”气运。
曹操,成功地将自己与大汉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用“天子”这根最关键的缆绳,绑在了一起。
从此,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名正言顺。
“袁本初,不过是冢中枯骨。真正的对手,来了。”
林渊在心中,默默地给出了自己的评判。
相比于袁绍这个出身四世三公,自带光环的“官二代”,曹操这个从尸山血海里一步步爬出来的“宦官之后”,才是这乱世之中最可怕的枭雄。
“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亲兵试探性的声音,将林渊从沉思中唤醒。
林渊将手中的绢布,随手丢进一旁的火盆里。那张承载着惊天消息的绢布,在火焰中迅速卷曲、变黑,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知道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烧掉了一张废纸。
“去将马将军与庞德将军请来。”
“喏!”
很快,马腾与庞德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们都是宿将,自然明白八百里加急意味着什么。一进帐,看到火盆里尚未燃尽的灰烬,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将军,可是长安出了什么变故?”马腾率先开口,声音里透着担忧。
林渊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副凝重与忧虑交织的神情。他将曹操在兖州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什么?!”马腾大惊失色,“那曹孟德,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天子!”
庞德也是一脸的震惊与愤怒,在他这种传统武将的观念里,天子就是天,曹操此举,无异于逆天而行。
林渊叹了口气,走到沙盘前,用手中的小旗,在兖州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他的声音沉重,充满了为董卓担忧的“忠诚”。
“这是诛心之计。从此以后,曹操出兵,是奉天子诏;而我们……我们再出兵,在天下人眼中,便成了‘国贼’讨伐‘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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