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灯火如豆。
林渊缓缓从那包罗万象的气运星图中抽离心神,识海却依旧激荡不休。曹操那股正在疯狂膨胀的青色“雄主”气运,如同一头破笼而出的猛虎,在地图的中央地带,亮出了它最锋利的爪牙。
这股压力,远比袁绍那摆在明面上的敌意,更加沉重,也更加真实。
林渊并未感到恐惧,反而有一股棋逢对手的战栗感,从脊椎一路攀升至天灵盖。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
他的心念微动,目光在脑海中的地图上,缓缓向西移动,越过八百里秦川,最终落在了那片苍黄广袤的土地上。
凉州。
他安身立命的后院,他抵御天下风雨的坚实壁垒。
……
凉州,金城郡。
长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狠狠地刮在临羌城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城墙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荒芜草原,枯黄的草茎在风中伏倒,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线,那里,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
那里,便是羌人的地盘。
马腾一身厚重的皮甲,站在城头的角楼上,任凭风沙吹打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在这里,已经驻守了半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之下,隐藏着多少嗜血的豺狼。只要中原稍有动乱,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大汉的血肉。
一名亲兵快步登上角楼,将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公文,和一卷温热的羊皮,一并呈上。
“将军,长安来的急报,还有……林将军给您的私信。”
马腾的眼神动了动。他先是接过那封公文,迅速拆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公文的内容很简单,是朝廷的正式通报:董卓伏诛,长安易主,林渊总领朝政,令各州郡恪尽职守,安抚地方。
他随手将公文递给身后的副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尚有余温的羊皮。
羊皮上没有官样文章,没有冰冷的命令,只有寥寥数行,用一种遒劲有力的笔迹写就的问候。
“闻凉州入冬,苦寒尤甚。特拨冬衣五千,牛羊三百,以犒将士。边关之事,一应决断,皆付将军。渊在长安,静候将军佳音。”
寥寥数句,却让马腾这个在沙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想起了董卓。那个时候,从长安送来的,永远只有催促粮草和兵员的命令,何曾有过半句对边关将士的问候?
他将羊皮信纸仔细地卷好,贴身放入怀中,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父亲!”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之气的年轻将领,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正是马腾的儿子,被羌人誉为“神威天将军”的马超。
“父亲,孩儿都听说了!董卓那老贼死了,长安现在被一个叫林渊的小子占了!孩儿还听说,袁绍已经向他宣战,中原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们还在这里守着这破城墙做什么?您给我三千铁骑,我现在就杀到虎牢关去,让天下人看看,我西凉马儿的厉害!”
马超的声音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渴望,仿佛中原那片广阔的战场,才是他一展抱负的舞台。
马腾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让你读的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超的脸一滞,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兵书上说,将在外,当建功立业……”
“兵书上还说,国之大患,在于肘腋,亦在后背。”马腾转过身,指着城外那片苍茫的草原,“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是看风景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们的大军敢踏入关中半步,不出十日,你身后这座城,连同整个金城郡,都会变成羌人的牧马场。”
马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依旧不甘心:“可……可我们也不能一直给别人看家护院啊!更何况,那林渊算个什么东西?听说他以前只是董卓的一个亲兵,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凭什么?”马腾看着自己这个勇则勇矣,却稍显稚嫩的儿子,忽然笑了。他拍了拍马超的肩膀,力道很重。
“就凭他这个‘亲兵’,在谈笑之间,就让董卓、李儒、吕布这三个当世枭雄,一个身死,一个族灭,一个如丧家之犬。就凭他,敢在曹操五千精骑兵临城下之时,洞开城门,煮酒以待,硬生生把夏侯惇那样的悍将给吓了回去。”
马腾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马超从未见过的,名为“敬畏”的光芒。
“超儿,你看的是一个人的出身,而为父看到的,是一个人的手段和未来。董卓是虎,只知用蛮力,我们跟着他,早晚是炮灰。而这位林将军,是龙,是那种能藏于九渊之下,亦能腾于九天之上的真龙。他把我们放在这里,不是让我们看家护院,而是将他最重要的后背,交给了我们。”
马腾从怀中,再次掏出那卷羊皮信,递给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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