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无奈地笑笑,蹲下身替她擦眼泪,指腹蹭过她滚烫的脸颊:“陛下委以重任,是盼着我能为公主、为将来的孩子挣份体面。您怀着身孕,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他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木刻小兔子,“今日路过木匠坊,见这兔子像您,便讨来了。”
昭阳公主一把抢过兔子扔在地上,跺脚道:“我不要!我只要你像从前那样陪着我!”
第二日天不亮,昭阳公主就带着贴身侍女闯进了养心殿。
彼时皇帝正批阅奏折,见她挺着微隆的小腹气冲冲进来,赶紧让太监搬来软凳:“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昭阳生气了?”
“父皇!”公主一屁股坐下,委屈得眼圈发红,“陈淼他变心了!自打当了尚书,天天早出晚归,连陪我用膳都不肯了!他定是嫌弃我了!”
皇帝放下朱笔,叹了口气:“傻丫头,你当这尚书是好当的?”他指着窗外的宫墙,“你看这皇城的角楼,这金水桥,哪样不是工部督建?陈淼手握实权,是在替你腹中的孩儿攒功勋呢。将来孩子落地,旁人见了,只会赞一句‘不愧是工部尚书的嫡子’,谁还敢背后嚼舌根说你嫁了个闲婿?”
“可……可他不陪我……”公主嘟囔着,声音小了半截。
“他如今忙,是为了将来能安心陪你。”皇帝拍拍她的手,“你怀着身孕,该静养。去你母后宫里住些日子,让她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为人妻、为人母的道理。”
昭阳公主虽仍有些赌气,却也听进了几分。转到长乐宫时,皇后正领着宫女绣襁褓。见她进来,笑着招手:“这阵子怎么瘦了?”
“母后~”公主扑进皇后怀里,声音软糯了许多,“陈淼他总不陪我……”
皇后笑着拍她的背,指尖划过她的发顶:“傻孩子,男人在外头奔忙,是想让家里人过得安稳。你瞧你父皇,日日四更起,不也是为了咱们娘俩,为了这天下?”
她拿起块绣着并蒂莲的锦缎,“你且放宽心,等他忙过这阵子,定会加倍疼你。你呀,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给陈家添个大胖小子。”
昭阳公主埋在皇后颈间,蹭了蹭:“还是母后疼我。”
在长乐宫住了半月,听着皇后讲些夫妻相处的道理,看着宫女们为小皇子准备的虎头鞋、长命锁,昭阳公主渐渐想通了。
那日陈淼休沐来看她,见她正拿着本《营造法式》翻着,惊讶地挑眉:“公主怎么看起这个了?”
昭阳公主放下书,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我看你日日看这些图纸,便想瞧瞧有什么意思。”她指了指书上的斗拱图样,“这个是不是和朱雀门的梁架一样?”
陈淼眼中闪过惊喜,赶紧凑过去细细讲解。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缠缠绕绕,像极了他们往后的日子。
公主的性子好似出壳的枣芽,一点点褪去了往日里那扎人的骄气。
先前对自家相公动辄颐指气使的模样早已不见,如今瞧见陈淼埋首书案前处理公务,额角沁出细汗,她便会悄悄吩咐小厨房炖上一盅冰糖雪梨,亲自用银托盘端着送到他手边,轻声道:“歇会儿再忙吧,这茶凉了,我让她们换了热的。”
放下茶盏时,她指尖还会不自觉地蹭过他的袖口,见他抬头看过来,便红着脸转开视线,寻个离他最近的绣凳坐下。
案上摊开的不再是金线绣成的帕子,而是几本带插画的话本,画里的小老虎和小兔子闹得欢,她看得入神时,嘴角会偷偷勾起个浅浅的弧度,倒比从前叉着腰发号施令时多了几分娇憨。
这般转变,最心满意足的不是龙椅上的皇帝,也不是盼着儿媳懂事的陈家,而是九霄云外的王母娘娘。
她正对着那面映着人间百态的往生镜,镜里陈淼正替公主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捻着袖角笑出声:“可算有人能治住这野丫头了!想当年在瑶池,她追得金乌都敢往我凤冠里钻,如今倒学会给人递茶了,真是奇了。”
旁边的仙娥连忙附和:“公主这是遇着心尖上的人了呢。”
王母眯眼打量着镜中温文尔雅的陈淼,越看越欢喜:“这孩子瞧着面善,莫不是天喜星君转世?为了护着公主提前下凡历劫,受了多少苦都没怨言,还把她宠得这般妥帖,真是个好孩子。等他历劫圆满回了天宫,我定要亲自为他们主婚,让这对有情人在瑶池里也风光风光。”
正说着,她忽然想起一事,眉头微蹙:“对了,吴刚呢?不是说让他下凡帮衬着点,怎么镜里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守在一旁的仙官连忙躬身回话:“回娘娘,刚子他……他下凡时脚滑走错了云路,误投了头猪妖的身子,这会儿正在华山跟沉香较劲儿呢,说是要抢那柄开山斧劈柴……”
王母听得直摇头,抬手揉了揉眉心:“罢了罢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月宫里的玉兔。还是让天喜星君自己盯着吧,别让那丫头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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