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军临时营房的油灯,灯花噼啪爆了一下,映得王彦章的脸色明暗不定。他听着林凡压低声音的叙述,从鬼市那阴冷摊主,到西名邪道高手的围杀,每一个细节都未遗漏。
当听到“蚀骨散”、“童男童女心头血”、“阴魂木”这些词时,王彦章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筋暴起,杯中的水纹丝不动,却有一股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让灯焰都为之摇曳。
“……他们急了。”林凡最后总结道,声音平静,“动用这等高手灭口,反而坐实了赵元安与邪道勾结,其所图绝非寻常丹药那么简单。”
王彦章缓缓放下茶杯,那茶杯落在桌上,竟无声无息地陷下去半寸。他抬起眼,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赵元安……他是在玩火自焚!”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营房内踱了两步,每一步都沉重如山:“大帅近来沉迷炼丹长生,军政多委于赵元安等幕僚之手。此人把持钱粮,结党营私,我早有耳闻,却不想竟敢勾结妖人,动用军中力量行此魑魅魍魉之事!简首罪该万死!”
他猛地停下,看向林凡:“林兄弟,你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但扳倒赵元安,非一日之功。他在军中、府中党羽众多,根深蒂固,没有铁政,难以动其根本。”
“将军需要什么铁证?”林凡问。
“他与邪道往来书信,或是……那炼制邪丹的巢穴所在!”王彦章眼神锐利,“若能找到其藏匿‘药材’或炼制邪丹的工坊,人赃并获,便是大帅也保不住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决绝:“林兄弟,此事凶险异常,本不应再将你卷入。但……军中我能完全信任、又有能力追查此事的人,不多。你……”
“将军不必多言。”林凡打断他,眼神平静无波,“此事关乎汴州安定,亦关乎林某自身清白。追查到底,义不容辞。”
王彦章深深看了林凡一眼,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避开了伤口):“好!王某代汴州百姓,谢过林兄弟!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人手、情报,我会尽力提供!”
“不比人多,目标太大。”林凡摇头,“只需将军提供一份赵元安在城内可能拥有的、较为隐蔽的宅邸或别院清单,特别是……靠近水源或地气阴寒之处。炼制邪丹,多有此类讲究。”
“这个容易!”王彦章立刻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赵元安及其党羽名下此类产业,我早有留意!”
很快,一份写着七八处地址的名单交给了林凡。
“此外,”林凡收起名单,又道,“还请将军派人,盯紧鬼市那个摊位,以及漕帮蒋坤的动向。他们若与赵元安联系,或许能顺藤摸瓜。”
“放心!”王彦章点头,“我立刻安排心腹去办。”
林凡拱手:“事不宜迟,林某这就去查探。”
“一切小心!”王彦章郑重道。
林凡再次易容,化作一个普通的货郎,挑着担子,融入了汴州城的夜色。他按照名单上的地址,一处一处悄然查探。
前几处要么是普通的别院,守卫森严却无异常能量波动;要么是空置的宅子,毫无人气。
直到名单上最后一处——位于城西北角,紧邻着一段废弃漕渠的一座三进宅院。这里位置偏僻,远离主街,院墙高耸,黑漆大门紧闭,门前连灯笼都没挂。
但林凡刚靠近百步之内,便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与那枯叶、与那邪道高手同源的阴寒气息,从高墙内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就是这里!
他绕着宅院走了一圈,发现后院墙外就是那条杂草丛生、散发着淤泥味的废弃漕渠,渠水几近干涸。这里地势低洼,阴气汇聚,正是炼制阴邪之物的理想场所!
他找到一处墙根阴影,屏息凝神,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高墙,伏在墙头,向内望去。
宅院内一片死寂,只有最深处的一间厢房透着微弱的光亮,隐约有人影晃动。院子里看不到任何守卫,但这反而更显诡异。
林凡悄无声息地滑落院内,落地无声。他沿着墙根阴影,如同鬼魅般靠近那间亮灯的厢房。
越靠近,那股阴寒邪恶的气息越发浓郁,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和腐败气味的怪香。
他舔湿窗纸,戳开一个小洞,向内望去。
只见房内灯火昏暗,正中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下炭火熊熊,炉身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一个穿着道袍、却面目猥琐、眼神狂热的干瘦老者,正围着丹炉念念有词,不时将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投入炉中——有干瘪的毒虫、颜色诡异的矿石,甚至还有一小瓶暗红色的、散发着腥气的液体!
丹炉旁,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位赵先生府上的孙管事!他此刻一脸谄媚和敬畏地看着那炼丹老者。
而另一个,背对着窗户,身形微胖,穿着锦缎常服,虽然看不到正脸,但那种久居人上的气度,以及孙管事那恭敬的态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