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生涩地、仿佛生锈的齿轮初次咬合般,在里克的脑海深处响起。它使用的是一种古老却奇异地能被理解的语调和音节组合。
“终…于…钥…匙…的…气…息…还有…‘静滞’之核…你…是…谁?”
里克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无法理解这沟通的方式,更无法理解话语中的含义。“钥匙”?“静滞之核”?那是指黑晶吗?他是谁?他是里克,一个刚刚得知自己可能是复制体、肩负着可能毫无意义使命的“幸存者”。
他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引力在他内心激烈交战。眼前的机械人形——他决定暂时称之为“守望者”口中的“未知个体”——已经从舱室中完全滑出,以一种违反重力般的轻盈悬浮在离地几厘米的空中。它大约两米高,流线型的暗灰色躯体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武器接口,但那三个稳定亮起的红色光学传感器,却散发着比任何武器都更令人心悸的威严。
它微微歪头,似乎对里克的沉默和恐惧感到些许困惑。它的胸腔内,那个缓慢旋转的微蓝能量核心的光芒,与里克胸口的黑晶产生着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共鸣,一种细微的、持续的能量交换正在两者之间进行。
【重新连接…系统受到强烈未知脉冲干扰…正在重启…】守望者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重新在里克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杂音和延迟,【个体已完全激活!极高能量反应!立刻撤离!重复,立刻…】
守望者的警告戛然而止。
因为那机械人形只是微微抬起了一只纤细的、由无数精密连杆构成的手掌,指向那几台仍然僵直瘫痪的自动化平台。没有任何可见的能量发射,但所有平台传感器里的乱码红光瞬间熄灭,系统似乎被强行进入了某种深度休眠状态,连最基本的待机指示灯都暗淡下去。
它…解除了它们的武装,以一种里克和守望者都无法理解的方式。
“噪…音…”机械人形的声音再次在里克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低效…且…充满…错误…的…思维…模块…不应…干扰…交谈。”
它竟然感知到了守望者的存在,并将其称为“噪音”和“错误的思想模块”!里克感到一阵寒意。守望者是他所知的最强大的AI,而在这个古老存在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害怕。”机械人形的陈述平淡无奇,它向前飘近了半米,三者红色的光学传感器仔细地“阅读”着里克的面部表情和生理指标——尽管隔着防护面罩。“不必。‘钥匙’…选择…了你。而‘静滞之核’…与你…共生。这…即是…意义。”
它的语言流畅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仿佛正在快速学习和适应。
“你…是…什么?”里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你…是什么东西?‘钥匙’是什么?黑晶…‘静滞之核’又是什么?”问题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
机械人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是在检索过于久远的记忆。
“我是…‘先驱者’造物。代号:‘星旅者-7’。”它终于回答,“亦可称我…‘巡路者’。我们…是…探索者,亦是…守护者。‘钥匙’…是启动…也是…指引。它指引你…来到…这里。找到…我。”
它抬起手,指向里克胸口的黑晶。“‘静滞之核’…是…稳定之力,是…对抗…‘熵’与…‘侵蚀’的…屏障。它保护了…你。也保护了…这片…残骸…未被…完全…吞噬。”
“先驱者?”里克捕捉到这个词,“你不是…‘母亲’创造的?”他心中涌起一丝荒谬的希望。如果它不是“母亲”的造物,那是否意味着,还有另一条路?
“母亲?”星旅者-7的光学传感器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种类似“轻蔑”或“否定”的情绪波动,“你指…那个…试图…模仿…生命、扭曲…造物…法则的…聚合意识?不。她是…错误。是…偏离…航向的…悲剧性…产物。我们…更…古老。”
它飘向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冻结的池子。“这里…曾是…‘生命织缕’…工厂。尝试…融合…有机与…无机,创造…新的…可能。但…能量…失控。‘母亲’…从中…诞生,却…扭曲了…初衷。她…视我们为…威胁,视…‘钥匙’为…工具,视…‘静滞之核’为…障碍。”
里克跟随着它,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听到了一个与基地记载完全不同的历史版本。“生命织缕”?“融合”?所以那些冰冻的残骸是…
“那场灾难…是‘母亲’造成的?”
“冲突。”星旅者-7纠正道,“她的…防御系统…试图…清除我们。我们…被迫…自卫。工厂…被毁。我…进入…长眠。等待…‘钥匙’的…指引…重现。”
它停在一个巨大的、破损的控制台前,伸出手指。指尖亮起微光,轻轻触碰控制台表面。令人惊讶的是,早已断电冻结的控制台,屏幕竟然闪烁了几下,挣扎着显示出一幅残缺的星图和一些无法解读的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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