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省文联礼堂,红木座椅坐得满满当当。台下前排是头发花白的作协前辈、穿中山装的文化官员,中间挤着举着录音笔的媒体记者,还有几个寰宇网特意请来的传统作家——胸前别着小红花,姿态端得十足。
台上,寰宇网副总扶了扶金丝眼镜,袖口别着支钢笔,看着倒像个儒雅的教书先生。可一开口,语气就跟念悼词似的,拍着讲台痛心疾首:“……网络文学?某些平台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满屏的快餐文字、低级趣味,是对千年文脉的亵渎!用技术当幌子,把文学变成赚流量的工具,这是在毒害年轻人的阅读品味!”
他挥着手臂,声音拔高:“我们必须站出来,守护文学的纯净殿堂——绝不能让它被资本和技术的洪流冲垮!”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掌声,几个老作家跟着点头。后排角落的王硕攥着拳头,指节都白了,凑到林晓耳边咬牙:“晓哥,这帽子扣得也太狠了!就这么听他们瞎逼逼?”
林晓穿件刚熨过的深灰西装,袖口扣得整齐,跟周围穿休闲装的文化人格格不入。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苏清雪送的钢笔,神色平静得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让他们把戏演完。”目光扫过全场时,落在了前排——苏清雪坐得笔直,面无表情,而她斜前方,金文瀚正冲这边微微颔首,眼神里藏着点玩味。
寰宇网副总讲得唾沫横飞,终于要收尾,手按在桌上那份“联合倡议书”上——就等念完,让全场签字,给星辰网扣死“玷污文学”的帽子。
就在这时,林晓缓缓举起了手。
主持论坛的老作家愣了愣——流程里压根没“观众提问”这环节,可当着满场媒体,又没法装没看见,只能朝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把备用话筒递了过去。
话筒刚到林晓手里,全场的目光“唰”地全聚了过来——这么年轻的脸,还穿得笔挺,跟这礼堂的氛围格格不入。
“各位老师、前辈,下午好。”林晓站起身,声音通过话筒传遍礼堂,不卑不亢,“我是星辰中文网的创始人,林晓。同时,也是江州大学计算机系的新生。”
“嚯——”台下顿时炸了锅,窃窃私语声翻涌,“他就是那个搞网文的?”“这么年轻?”“敢直接站出来?”
寰宇网副总的脸瞬间沉了,刚才的儒雅全没了,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向林晓。
“刚才听了这位寰宇网领导的发言,我挺受启发。”林晓语气平和,甚至微微欠了欠身,透着点恰到好处的谦逊,“您提到‘守护’,提到‘文脉’——这两点,我完全认同。但有个问题,想请教在座各位。”
他往前半步,目光扫过全场,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们要守护的,到底是文学的‘形式’,还是文学的‘生命力’?是把文学供奉在象牙塔里,只让少数人欣赏的‘阳春白雪’,还是让它走进寻常百姓家,让千万普通人重新爱上阅读的‘下里巴人’?”
“你这是偷换概念!”寰宇网副总猛地打断,声音都变调了,指着林晓怒斥,“文学的品质!格调!这些是底线,不容玷污!”
“品质?格调?”林晓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丝极淡的弧度,没半分怯意,“那请问,贵公司旗下的《萌芽》杂志,推新人作家的时候,先看的是他的‘格调’有多高,还是他的作品能不能让读者喜欢、能不能带来订阅量和广告收入?”
一句话戳中要害——谁都知道《萌芽》靠卖杂志赚钱,这话直接扒了对方“纯文学卫道士”的皮。
寰宇网副总脸涨成猪肝色,嘴张了张,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林晓没再理他,转头看向全场,声音提了几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我们星辰中文网,从没想过玷污文学。我们只是想,用这个时代给的技术,给文学找条更宽的生路!”
“现在,我们平台有注册作者5873名——七成以上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里有学生、有流水线工人、有写字楼里的职员……在没有我们之前,他们写的东西,可能一辈子就压在抽屉里,连被人看见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平台最火的《星辰变》,单章订阅突破五万!这意味着,有五万人,愿意为读这个故事,掏哪怕几分钱——这难道不是文学生命力最实在的证明?”
他报出的数字像石子砸进水里,礼堂里的议论声更大了。后排有人掏出小本记,前排几个原本中立的老作家,也凑在一起低声嘀咕。
“至于‘技术玷污文学’——”林晓拿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技术报告,扬了扬,“这是我们的算法报告。我们自己研发的推荐系统,能根据读者的阅读习惯,推他可能喜欢的书。这难道不是让好书找到知音,让读者少走弯路?比起在成千上万本书里瞎找,这难道不‘纯净’、不高效?”
他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回脸色铁青的寰宇网副总身上,字字诛心:“还是说,在贵公司眼里,只有你们定义的、攥在你们手里的文学,才算‘纯净’?但凡新的、你们管不了的形式和平台,都是异端,都得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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