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必了。”
那五个字,像一道冰封的咒语,将凌云试图伸出的、笨拙的触角彻底冻结。接连几天,他都处于一种低沉而麻木的状态。办公桌上那些精心搜罗来的书籍和期刊,此刻看来都像是对他失败的无声嘲讽。
他不再试图送任何东西。只是让周诚保持着最基本的、关于她和工作室动向的汇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依旧在那个他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正常地生活和工作着,离了他,一切都很好。
这种认知,像钝刀子割肉,带来持续而沉闷的痛楚。
然而,这种死寂的平静,很快被另一条消息打破。
“凌总,”周诚例行汇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来了不平静的内容,“顾瑾言先生最近似乎也在频繁接触一些海外优质建材供应商的资源。另外,他昨晚邀请夫人……温小姐,共同出席了一个小范围的业内私宴,似乎是关于某个国际联合设计项目的预热交流。”
顾瑾言!
这个名字像一根尖刺,瞬间刺破了凌云麻木的外壳,露出底下依旧汹涌的嫉妒和恐慌。
私宴?国际项目?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共同话题,那么多他无法介入的领域了吗?
那个男人,总是能如此自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给予她欣赏、支持和资源,而他凌云,却连送一本书都被毫不留情地退回!
强烈的对比,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越走越近!
一种焦躁的、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他行事风格的决定。
下午四点,他推掉了所有日程,甚至没有叫司机,自己亲自开车,又一次来到了那座陈旧的创意产业园。
他没有上楼,没有试图闯入她的工作室。而是将车停在了一个既不显眼、又能清晰看到园区出口的角落。
他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却并没有怎么吸,只是任由烟雾在指间缭绕,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栋楼的出口。
他要在她下班时,“偶遇”她。
他需要和她说话,需要打破那种冰冷的僵局,需要让她看到他的存在!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几句话,哪怕再次遭到冷眼,他也必须做点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下班的人流逐渐增多,衣着各异的上班族们说笑着从大楼里涌出,汇入街道,走向地铁站或公交站。凌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过滤着每一个人。
他的心绪复杂难言。焦躁,期待,紧张,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安和……卑微。他凌云,何曾这样小心翼翼地等待过一个女人?何曾这样害怕被忽视、被拒绝?
这种陌生的体验让他感到不适,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为。
终于,在将近六点半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温婉和一个女同事一起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背着电脑包,脸上带着些许工作后的疲惫,但眼神清亮,正侧头和同事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淡淡的、轻松的笑意。
那种自然流露的、与同事相处的融洽,刺痛了凌云的眼睛。她似乎只有在完全脱离他的世界里,才会露出这样放松的神情。
他看到她和同事在门口道别,然后独自一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是地铁站的方向,大概是去附近的停车场取车。
就是现在!
凌云猛地掐灭了烟,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大步走了过去。
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甚至有些冒汗。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甚至试图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却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温婉。”他叫住她,声音因为刻意放缓,显得有些干涩。
温婉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当看到是凌云时,她脸上的那点轻松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诧异,随即迅速沉淀为冰冷的淡漠。
“有事?”她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向他走近的意思,语气疏离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推销保险的陌生人。
这种态度,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凌云心中那点可怜的期待和热度。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刚好路过。”他艰难地开口,找了个蹩脚得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看你刚下班?最近……项目还顺利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干巴巴的,毫无意义,甚至像是在没话找话。
温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他表演。几秒钟后,她才淡淡开口:“劳凌总费心,一切顺利。”
说完,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竟直接转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等等!”凌云心中一急,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
温婉立刻停住脚步,警惕地回头看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耐和戒备:“凌总还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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