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茗轩”带回的试订单,虽鼓舞人心,但终究是杯水车薪。那处带院的宅子租金高昂,押金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纵使四人将能动用的银钱并在一处,仍差着一大截。接连几日,云妮儿又由赵大叔领着,看了几处别的院落,不是位置过于偏僻,就是屋舍破败不堪,难以安顿一家七口。
这日晚间,算完一日琐碎账目,气氛不免有些沉闷。油灯的光晕摇曳,映着四张各怀心事的脸庞。
“要不……我再去找贺娘子问问?”雨妮儿咬着唇,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或许她能帮忙周转一些……”
云妮儿摇了摇头,语气疲惫却清醒:“贺娘子待我们已仁至义尽,她虽在王府有些体面,但终究是下人,手中能动的银钱有限,我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泽兰默默地将自己手腕上一对成色普通的银镯子褪了下来,轻轻放在桌上:“这个……或许能当几个钱。”那是她及笄时,早逝的生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云妮儿心中一酸,正要推拒,一直沉默的珊瑚却开了口。
“或许,”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度,“我们该换个思路。”
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珊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那处宅院租金高昂,除却院落宽敞,亦因其临着主街,带了间小小的门面。我们只想着住家,却未曾想,那门面或许也能生财。”
云妮儿眼眸倏地一亮:“姐姐的意思是……”
“我们如今铺面狭小,后厨更是拥挤。若租下那院子,可将那临街的门面稍加修葺,作为‘云记’分号,或专售几样易于存放、走量快的点心。后头的大院,既住家,亦可辟出更宽敞的工坊。如此,租金虽高,却是一举三得——安顿了家人,扩充了铺面,改善了工坊。这般算来,那租金便显得值当了许多。”
她顿了顿,看向云妮儿,目光深邃:“与房东商议时,我们亦可强调此事。表明我们并非寻常租户,而是有稳定营生、且有意在此处长远发展的商户。承诺会将那门面经营起来,为这街道增添几分人气。或许……能以此为由,再商议一下租金,或争取更宽松的付款方式。”
一席话,如拨云见日。几人低落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对啊!”雨妮儿拍手道,“咱们可以把前头弄成铺子!我来看店!”
泽兰也连连点头:“若是工坊大了,一次能多做许多点心,成本或许还能再降些。”
云妮儿心中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被这番谋划驱散大半。她感激地看向珊瑚:“姐姐此计甚妙!明日,我便与赵大叔再去寻那房东,按此说法与他细谈!”
第二日,云妮儿由赵大叔陪着,再次见到了那处宅院的房东。那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丈。云妮儿将“云记”的经营状况、未来打算,以及租下此处后计划利用门面开设分号、带动街市的想法,不卑不亢地娓娓道来。
她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既表达了诚意,也展现了实力与前景。那老丈捻着胡须,沉吟良久。他原是嫌这家人口多,怕吵闹,又见是几个年轻女子,恐其不稳当。但听云妮儿这般一说,倒觉得这租户颇有几分见识和魄力,非是那等寻常度日之人。况且,若真能如她所言将门面利用起来,于他这房产亦是好事。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老丈终于松口:租金比原价稍降些许,押金仍按三个月支付,但允许她们首月只付一半,余下一半连同首月租金,于三个月内付清。
这已是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云妮儿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忙不迭地道谢,与老丈立下租契,约定三日后交接钥匙。
接下来的三日,四人忙得脚不沾地。云妮儿带着泽兰去量新院子的尺寸,规划哪里住人,哪里做工坊,哪里摆放柜台货架。珊瑚则忙着清算款项,准备支付押金和首期租金,并与云妮儿商议新门面的经营策略。雨妮儿一边照看铺子,一边开始兴奋地收拾打包细软,恨不得立刻就能搬过去。
云妮儿也没忘了给家中去了信,将已寻妥住处、不日即可动身来京的消息告知父母,并附上了足够的路费和些许安顿之用。信中细细写了京城风貌、“云记”光景,字里行间充满了期盼与安抚,只望能宽慰父母焦灼的心,也让病弱的弟弟能怀着希望踏上行程。
当沉甸甸的钥匙终于落入云妮儿手中,推开那扇略显陈旧却结实的木门时,望着眼前虽有些荒芜却宽敞齐整的院落,以及那间小小的临街门面,四个女子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言语。
拿到钥匙的次日,四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洒扫整理。新租的院子比梨花巷的小院宽敞了何止一倍!坐北朝南三间正房,虽有些年岁,梁柱却依旧结实。东西两侧各有厢房,东厢略大,西厢稍小,正好可以分别布置。院子中央铺着青石板,角落有一口甜水井,井旁的老枣树虬枝盘曲,预示着来年的生机。最令人欣喜的,是那临街的一间门面,虽不大,但门窗俱全,稍加修葺,便是极好的营业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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