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前哨站提供给“客人”的临时居所,同样贯彻着基地整体的风格——简洁、坚固、毫无冗余。房间不大,四壁是冰冷的合金,除了一张固定在地上的床铺、一张金属桌和一把椅子外,别无他物。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恒定地维持着湿度和温度,给人一种身处精密仪器内部的感觉。
王桐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床铺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我的妈呀,陈哥,刚才那阵仗……比被十只影犬围着还吓人。那些问题,简直是刨根问底,连我八岁那年偷摘邻居家李子的事都快问出来了。”他心有余悸,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无形的审查给透视了一遍。
陈末站在房间中央,没有坐下。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环境感知】如同水银泻地,悄然蔓延开来。他能“听”到墙壁内部能量回路稳定的流动声,能“感觉”到门外走廊尽头那名守卫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更远处,基地深处那些大型设备运行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规则扰动。
这个基地,本身就像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转。而他与王桐,就像是两个刚刚被纳入系统,正在接受兼容性测试的外接设备。
“习惯就好。”陈末睁开眼,走到金属桌旁,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划过,“龙魂代表着旧时代秩序的残余,也是目前最有可能整合力量、应对‘雾融’的组织。他们的谨慎,是生存的必要。”
“道理我懂,”王桐挠了挠头,“就是这地方,太压抑了,连喘气都得算着分量。”
就在这时,房间内嵌的通讯器响起了那个他们已经开始熟悉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
“陈末,身份编码:Guest-074。王桐,身份编码:Guest-075。根据‘深蓝’协议后续流程,请于十分钟后前往第三训练区,进行实战能力评估与适应性测试。”
王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还来?没完没了了啊!”
陈末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背景审查和心理评估只是基础,真正的价值,尤其是在这个末世,很大程度上要由实战能力来定义。龙魂需要知道,他们邀请的“专家”,在危机四伏的野外,究竟是需要重点保护的累赘,还是能够分担压力的战力。
十分钟后,在那名不苟言笑的少尉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所谓的“第三训练区”。
与想象中满是沙袋、障碍物的传统训练场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科技的模拟对抗舱。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数个区域,有些覆盖着全息投影,模拟出城市废墟、茂密丛林等环境;有些地面和墙壁则覆盖着特殊的感应材料,可以随时改变地形和生成拟真障碍。
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里。除了负责监督的几名军官,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贲张、留着板寸头的壮汉。他抱着双臂,眼神如同打量猎物般在陈末和王桐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这位是暴熊,第一突击小队队长。”少尉简单地介绍了一句,便退到一旁。
“暴熊”人如其名,声音也洪亮如钟:“就是你们两个,‘上面’特别关照要测试的小家伙?”他着重强调了“特别关照”四个字,语气里的不以为然几乎溢于言表。“看这细皮嫩肉的,能在迷雾里活到现在,运气不错?”
王桐脸色一沉,就要反驳,被陈末用眼神制止。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陈末平静地回应,目光迎向暴熊带着压迫感的视线,“但活下去,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暴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没什么温度:“嘴皮子倒是利索。行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测试很简单,进入三号模拟区,在我的攻击下,撑过十分钟。或者……把我放倒。”他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声响,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尉在一旁补充规则:“模拟战斗,使用特制训练武器和护具,能量等级受到限制,不会造成致命伤,但痛感模拟为70%。请两位全力以赴,这将直接影响后续的任务评估与权限授予。”
陈末心中明了,这不仅是能力测试,更是一种下马威,是基地内部某些人,比如眼前这位突击队长,对“空降”外来者的一种“检验”。
“我们接受。”陈末点了点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展现出相应的实力,才能赢得最基本的尊重,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和王桐穿戴好沉重的特制感应护具,拿起手中明显减轻了重量、但击打效果依旧模拟真实的训练步枪和匕首,走进了标记为“三号”的模拟区。
舱门在身后关闭。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墙壁,而是一片断壁残垣的都市废墟景象,全息投影逼真得连烧焦的气味和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模拟了出来。能见度被刻意调低,模拟出迷雾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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