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汀兰阁的菱花窗,在青砖地上洒下细碎光斑,空气中还飘着昨夜留下的淡淡熏香余韵。
那是沈微婉特意点的安神香,为的是清晨能静下心整理医籍。她刚用朱砂笔在祖母医籍“花草解毒”篇的批注旁画完着重符号。
窗棂就被轻轻叩了两下,随即传来春桃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
“小姐,东西都搬来啦!连给靖王殿下准备的那份也带来了!”
门帘被轻轻掀开,春桃抱着一摞素色锦囊走进来,臂弯里还额外护着一只描金云纹锦盒,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些许灰尘。
她慌忙用手肘去拂,却不小心让最上面一只绣兰草的锦囊滑落到地上。
“哎哟!”
春桃惊呼一声,先把锦盒稳稳放在桌角,才弯腰捡锦囊,指尖蹭到青砖上的潮气也顾不上擦,只把锦囊拍得干干净净,才捧着东西凑到桌前,脸上满是憨实的笑意。
“小姐您看,普通的香囊料子都备齐了,粉的绣兰草,绿的绣竹枝,还有您说的透气细棉纸,药铺老板说这纸包草药不渗味,我按斤称好一点没差。
另外,给靖王殿下的那盒‘凝神解毒囊’,我也按您的吩咐,用最好的金线绣了松鹤纹锦囊,还垫了防潮的银箔纸呢!”
沈微婉顺着她的手看向桌角的锦盒,指尖轻轻叩了叩盒面。
靖王此前暗中提点三皇子查镇国公府军防账本之事,前几日关于染色帕子一事中,又悄悄递来破局关键,这份恩情不能忘。
此次赴宴特意备了两份礼:普通伴手礼是为化解贵女间的忌惮。
而这盒单独为靖王准备的,既是谢恩,也是为后续合作铺下引线。
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深青色锦囊,金线绣的松鹤纹路细密工整。
囊身还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扣,与桌上绣工朴素的普通香囊相比,明显更显庄重。
“辛苦你了,连银箔纸都记得垫。”
沈微婉语气温和,指尖拂过普通香囊歪扭的竹节纹路,又转向靖王的锦囊。
“他常年处理政务,府中宾客繁杂,这香囊里除了常规的薄荷、金银花,我还加了少量夜交藤。
既能解毒,又能帮他凝神,比普通香囊更贴合他的需求。往后若是合作,这份心意递出去,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春桃听得连连点头,连忙从桌下拖出两只贴着素笺的陶罐。
“小姐放心,我记着呢!普通的分‘解毒’和‘安神’,给靖王殿下的是特殊的‘凝神解毒囊’,绝不敢弄混!”
说着打开陶罐,取出两包叠得整齐的棉纸包,又特意指了指锦盒里的香囊。
“这个写‘解毒’的画草叶,是给贵女们的;写‘安神’的画竹子,是府里下人用的;给靖王的那包我单独放锦盒里了,标签上还画了松鹤,一眼就能认出来!”
沈微婉见她分得清楚,便放心地拿起普通“解毒囊”的棉纸包。
“这包草药里有薄荷、金银花,还有少量祖母留下的解毒藤碎末,气味偏清苦,得用棉纸包两层再塞普通锦囊,免得熏着小姐们。
安神囊是薰衣草和合欢花,气味柔和,装的时候别弄混了。至于靖王那盒,你不用碰,我稍后自己装。
春桃连忙点头,双手接过普通的棉纸包,像捧着宝贝似的放在桌上。
还特意把“解毒”和“安神”的包分得远远的,生怕碰在一起。
她撸起袖子拿起棉纸,就往素色锦囊里倒草药,动作麻利得很,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
院中的石榴树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昨日还跟知榴约好今日摘来尝鲜,此刻满脑子都是石榴的酸甜滋味。
沈微婉见她这般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春桃性子憨直勤快,就是容易分神。
她转身去书架取赏花宴宾客名单,想核对普通香囊的数量。
指尖刚触到名单的油纸封面,就听见身后传来“哎呀”一声轻呼,紧接着是棉纸落地的窸窣声。
“怎么了?”
沈微婉快步转身,只见春桃正慌慌张张地把一只普通锦囊里的草药往外倒。
棉纸碎片撒了一地,指尖还沾着几片淡紫色的薰衣草花瓣——那是安神囊里才有的草药。
春桃见小姐走过来,耳朵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樱桃,双手绞着衣角,头垂得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我刚才看窗外石榴红了分神了……本来想着草叶和竹子好认,结果倒的时候光顾着快,把给小姐们的解毒囊料子,装成安神草了……”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大滴眼泪砸在青砖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都怪我不专心!要是送错了,小姐们笑话事小,万一宴上真有意外,普通香囊不管用可怎么办?
还有靖王殿下的锦盒,我刚才差点把普通草药撒进去……”
沈微婉没有责怪她,反而蹲下身,拿起干净棉纸小心收起散落的薰衣草花瓣,指尖轻轻拂过春桃颤抖的手背。
“慌什么?知错能改就好。你看,普通香囊的草药也能靠样子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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