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沈微婉的房间,后背紧紧抵着门板。
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身后还追着安国公府的侍卫。
她怀里死死抱着那本用床单包裹的“军饷总账”。
心脏还在嗓子眼里狂跳,刚才在安国公府,她不仅被侍卫抓住,好不容易砸晕一个人才逃脱,又差点被当成刺客围捕。
此刻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小姐!小姐!”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吓死奴婢了!奴婢差点就回不来了!安国公府里全是三皇子的人,防守得太严了,他们好像早就有防备!”
沈微婉正坐在窗边等消息,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别怕别怕,人没事就好。我看到你安全出来了,悬着的心才放下。快坐下歇歇,慢慢说。”
春桃抽泣着,抓着沈微婉的衣袖,把自己如何钻进狗洞、如何发现库房是空的。
如何被侍卫抓住关进柴房,又如何砸晕侍卫逃出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把怀里的账本递过去,带着几分委屈和庆幸。
“小姐,奴婢没拿到您要的库房账本,却在东三院的偏房里找到了这个。您看……”
沈微婉指尖一凝,接过账本的动作顿在半空。
她抬眼看向春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听不出喜怒:“东三院?”
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春桃心里咯噔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小姐,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沈微婉看着春桃煞白的小脸和哆嗦的嘴唇,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抬手拍了拍春桃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背,声音平静了些:“先起来,地上凉。”
春桃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小姐会是这个反应。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掉得更凶了。
哽咽着道:“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记得您说的是西三院,可那角门看着太像了,我一着急就……”
“好了,我知道了。”
沈微婉打断她,将她扶起来,“你能从柴房逃出来,还带了东西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微婉接过账本,指尖摩挲着封皮。
“我们先看看这个再说。”
沈微婉看到封面上的“军饷总账”四个字,眼神顿时一凛。
她刚想开口,就见春桃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凑近她小声说:“对了小姐,奴婢在东三院还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他和安国公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北狄的生意!”
“萧承泽……”
沈微婉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猛地攥紧了账本,指节泛白。
她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眼中闪过惊疑与冷冽。
萧承泽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安国公府?
前脚刚见完北狄,后脚就到了安国公府,他们究竟在合谋什么?
一个更让她心惊的念头浮上心头,安国公难道也和北狄有牵扯?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确定是他?”
沈微婉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确定!”
春桃用力点头,“奴婢不会认错的,而且侍卫还喊他‘三皇子殿下’呢!”
沈微婉沉默了。
她垂眼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指腹无意识地抠着纸页边缘,将原本平整的纸角碾出了褶皱。
军饷、北狄、安国公府,萧承泽……
这些线索在脑海里缠成一团,又被她一点点捋顺。
一个针对皇权、针对大胤江山的巨大阴谋,正从迷雾里钻出来,清晰地浮在眼前。
过了片刻,沈微婉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松开皱巴巴的纸页。
抬眼对春桃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别声张。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这本军饷总账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把账本放在桌上。
“你过来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或者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亦是和‘北狄’‘军需’沾边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春桃擦干眼泪,走到桌前。
两人一起翻开账本,一页一页地仔细查看。
里面记录的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军饷出入账目,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就在春桃有些失望,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账本的时候,沈微婉的指尖突然顿住了。
她抚过账本中间一页的边缘,那里因为经常翻阅而磨出了毛边。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春桃,你看这页的针脚。”
春桃凑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账本内页的缝线比别处略松,边角处隐约能看见一丝异于宣纸的暗黄色。
“小姐,这是……”
沈微婉没说话,用银簪轻轻挑开那处松动的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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