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被酒精和奉承包围的煤老板。
她的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张总，您好。”
她走到张建设面前，声音温婉柔和，像一阵春风。
正被几个小老板围着吹牛的张建设，闻声转过头。
当他看到顾佳的瞬间，那双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好一个标致的女人！
这身段，这气质，比他花钱请来的那些女明星，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哟，美女，你哪位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张建设立刻撇开了身边那几个小老板，挺着啤酒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佳，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游走。
“我叫顾佳。”顾佳微笑着，主动向他举了举杯，“刚才在远处，就听到张总您在谈新能源的宏图伟业，实在是让人佩服。我敬您一杯。”
“哈哈哈，好说，好说！”被人捧的感觉，让张建设很是受用。他端起酒杯，和顾佳的杯子轻轻一碰，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顾小姐是做什么的？看你这气质，不像是一般人啊。”
“我先生是做烟花设计的。”顾佳淡淡地说道。
“烟花？”张建设的兴趣更浓了，他凑近一步，身上浓重的酒气和古龙水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污染环境，又不赚钱。顾小姐，你要是愿意，来我公司，我给你开个副总，年薪……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肥硕的手指，在顾佳面前晃了晃。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暧昧的哄笑。
顾佳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轻佻和侮辱。
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张总说笑了。我今天来，不是来找工作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自己人”的亲近感。
“我是特意来，提醒张总您一句的。”
“提醒我？”张建设愣了一下。
“张总，您想和楚氏集团合作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现在谁不想搭上这艘能改变世界的巨轮呢？”
顾佳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张建设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
“但是，楚氏集团的船，不是那么好上的。”
“什么意思？”张建设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听说，张总您在山西那边，还有几座煤矿，对吗？”顾佳看似随意地问道。
“是啊，那是我发家的根本。”张建设一脸得意。
“我有个朋友，在环保部门工作。”顾佳的声音更轻了，“她前两天还跟我抱怨，说最近上面查得严，特别是对山西那边的煤矿，要求所有矿区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环保设备的升级改造，否则，一律关停。”
张建设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
这件事，是他最近最头疼的问题。环保设备的升级，至少需要投入上亿的资金，而且手续繁琐。他正想拖一拖，没想到……
“当然，以张总您的实力，这点小钱肯定不成问题。”顾-佳继续微笑着说道，仿佛只是在闲聊。
“但是，楚氏集团的合作门槛，是出了名的高。他们对合作方的资质审核，是出了名的严格，尤其是……在环保和社会责任方面。”
“您想啊，一家致力于用清洁能源改变世界的公司，怎么会选择一个在环保问题上还有瑕疵的伙伴呢？”
“您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您那几座煤矿的环保问题，被哪个不长眼的媒体给捅了出去……”
顾佳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言里的意思，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抵在了张建设的喉咙上。
张建设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环保部门要严查的事，是他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的内部消息，她一个做烟花设计的老婆，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顾小姐，你……”
“张总，我只是把您当朋友，善意地提醒一句。”顾佳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
“有些钱，好赚。但有些船，不能硬上。万一船没上去，还把自己原来的小舢板给弄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您说对吗？”
她说完，端起酒杯，对他优雅地示意了一下。
“张总，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然后，她转过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迈着从容的步子，缓缓离去。
张建设僵在原地，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浑身的酒意，瞬间被冷汗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顾佳的背影，那窈窕的身影，此刻在他眼里，却像一个来自地狱的信使。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没有一句威胁，没有一句狠话，却字字诛心，句句都戳在他的死穴上。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去楚氏集团门口晃悠，明天，关于他煤矿污染的新闻，就会登上所有媒体的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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