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城,乾清宫偏殿。
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药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恍如粘稠的液体,充斥在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厚重的明黄帷幔低垂,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几盏长明灯在昏暗中摇曳,投下鬼魅般晃动的影子。
龙榻之上,皇帝陆璋形销骨立,好似一具裹着明黄锦缎的枯骨。灰黑色的蚀心蛊毒纹犹如丑陋的藤蔓,已爬满了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背,甚至蔓延至脸颊。
他的双目深陷,瞳孔浑浊无光,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发出仿佛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嘴角溢出带着暗红色粉末的黑血。
一股浓郁的、带着绝望与不甘的衰败龙气,混杂着蚀心蛊的污秽怨毒,犹如实质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寝殿。
陆琰肃立在龙榻数步之外,身着亲王常服,身形挺拔如松。
他面色平静,目光沉凝地注视着榻上那曾经威加四海、如今却沦为此等境地的父皇。守山灵力在体内无声流转,好似最精密的探针,将周遭的一切洞悉入微。
蚀心蛊毒:浓郁的灰黑怨毒之气犹如活物,在皇帝衰败的龙气中疯狂蠕动、啃噬。它们不仅侵蚀着肉体生机,更恍如跗拳擦掌的毒蛇,缠绕。
污染着那象征着皇权的、本应威严堂皇的帝王龙气,将其扭曲成一种充满怨念与绝望的污秽存在。这污秽之气弥漫开来,无声地影响着整个皇宫的气场。
暗红粉末:陆琰的目光锐利地捕捉到陆璋指甲缝隙中残留的、与青州所见如出一辙的暗红色粉末。
粉末极其细微,却散发着一种微弱却熟悉的、非金非玉的材质气息,与铜符碎片极其相似。
这粉末绝非药渣,更像是某种…媒介?
或是残留物?
它正极其缓慢地挥发着,化作一缕缕几乎不可察觉的、能引动人心负面情绪的诡异气息,融入那污秽的龙气之中。这粉末的来源,是解开蚀心蛊秘密的关键线索。
墨临化身的窥视:在守山灵力的感知下,陆琰清晰地“看”到,一股极其微弱、粘稠、恍如腐烂淤泥般的意念波动,正从龙榻深处、皇帝的心脉位置,无声无息地弥漫出来。
这意念充满了贪婪、怨毒与蛰伏的疯狂,正是那被重创的墨临化身。它好似寄生在帝王心脏上的毒瘤,贪婪地汲取着陆璋的痛苦、绝望和被污染的龙气残渣,用以恢复自身。
它显然也感知到了陆琰的守山灵力,意念波动中充满了忌惮与更深的觊觎,仿佛毒蛇在阴影中死死盯着猎物。
高无庸的异常:侍立在旁的老太监高无庸,表面恭敬低眉,但在守山灵力下无所遁形。
他体内的蚀心蛊毒丝比之前更加活跃,犹如被墨临化身的意念遥控,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正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神智,让他眼底深处的那一丝麻木逐渐向空洞和服从转化。他就是一个被蛊毒操控、随时可能爆发的傀儡。
“陛下…四殿下…来看您了…”高无庸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悲戚,打破了死寂。
陆璋浑浊的眼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锦被。
陆琰上前一步,在距离龙榻更近的地方跪下,声音低沉而清晰:“父皇,儿臣在此。”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陆璋的手腕,实则是为了更近距离地感知那暗红粉末,和墨临化身的气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陆璋手腕的刹那。
“嗬。”
陆璋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枯瘦的手犹如鹰爪般猛地抓向陆琰的手,指甲缝隙中残留的暗红粉末在动作间微微扬起。
“嗡——”
陆琰体内的守山灵力瞬间自发运转。一层极其淡薄的、流转着土黄与银辉的灵光在他皮肤下隐现。
陆璋那看似无力却带着污秽气息的手爪,在接触到这层守护灵光的刹那,恍如碰到了滚烫的烙铁,猛地缩了回去。
同时,一股源自守山灵力的、带着威严净化的意念冲击,顺着接触点,狠狠撞向陆璋心脉深处那墨临化身的意念。
“呃。”龙榻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只有陆琰能“听”到的痛苦闷哼。那股弥漫的粘稠意念好似受惊的毒蛇,瞬间缩回心脉深处,蛰伏更深。
陆璋的抽搐也骤然停止,重新陷入死寂。
高无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空洞麻木。
陆琰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暗红粉末的微弱气息和墨临化身的怨毒意念。他心中凛然。
这粉末不仅能引动负面情绪,似乎还能作为墨临化身操控蚀心蛊,甚至进行某种攻击或污染的媒介。父皇的每一次抽搐、每一次抓挠,恐怕都并非完全无意识。
“父皇龙体欠安,受不得惊扰。儿臣在此静候即可。”
陆琰声音平静,重新退回到原位,犹如磐石。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龙潭中心最醒目的靶子。墨临化身在恢复,也在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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