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青岛老剧院的雕花木门,梁高强举着能量检测仪站在门廊下,仪器屏幕上的波纹呈现出奇异的韵律,像段起伏的唱腔。这是座建于 1923 年的欧式剧院,红色丝绒幕布早已褪色,包厢的雕花木栏积着厚灰,唯有舞台中央的聚光灯还能勉强亮起,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检测仪上显示为淡红色的能量点。
“后台的化妆镜总在午夜自动亮起。” 剧院管理员裹紧大衣,声音带着后怕,“上周有个剧团来排练,演员卸妆时从镜子里看到个穿凤冠霞帔的影子,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第二天发现所有戏服都被挂在舞台中央,摆出唱戏的姿势,最邪门的是,每个戏服领口都放着颗瓜子。”
对讲机里传来林砚的声音,背景夹杂着马车轱辘的声响 —— 柳泉村的 “镇魂队” 正坐着改装过的马车赶来,车厢里堆满了桃木符和月华草束。“蒲三叔说这是‘戏痴鬼’,多为生前痴迷戏曲的伶人所化。” 林砚的声音带着颠簸的震颤,“他们死后魂魄附在戏服或乐器上,每到特定时辰就会出来唱戏,找不到观众就会勾活人的魂魄来听。”
春燕抱着个雕花木箱坐在马车上,里面装着从柳泉村戏班借来的行头,包括件绣着百鸟朝凤的戏衣和支紫竹长笛。“我奶奶以前是唱柳琴戏的,她说戏痴鬼最讲究‘台上规矩’。” 她用指尖拂过戏衣上的金线,“只要陪它唱完一整出戏,让它过足戏瘾,怨气自然会散。箱子里的‘镇台符’是用朱砂混着演员的胭脂画的,能稳住它的魂魄不捣乱。”
白望月坐在马车前排,膝盖上放着改良过的镇魂仪,仪器的探头连接着根细铜线,缠在车窗外的柳枝上。“剧院的能量场和戏台的朝向有关。” 少年盯着屏幕上的星图,“这座剧院坐南朝北,恰好对着柳泉村戏楼的方向,两地的地脉在地下相连,所以它能感应到我们这边的戏曲能量。”
墨影的黑丝从光带中延伸至剧院后台,丝线末端缠着片风干的同心鱼鳞片,接触到化妆镜的瞬间,镜面泛起层白雾,隐约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描眉。“镜子里的阴气浓度是外面的三倍。” 女孩的声音透过丝线传来,“它的执念应该藏在镜匣里,我能感觉到丝线上的鳞片在发烫,那里有和雾娘丝帕相似的情绪波动 —— 是孤独。”
梁高强推开后台的木门,霉味中混着股淡淡的脂粉香。二十面椭圆形的化妆镜并排挂在墙上,其中一面的镜面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胭脂痕迹,镜前的铜盆里盛着半盆清水,水面漂浮着片干枯的兰花花瓣。他用海灵晶粉末撒向镜面,粉末在玻璃上形成道金色的弧线,勾勒出个人影的轮廓,身段窈窕,像是位旦角。
突然,所有镜子同时蒙上白雾,雾中浮现出红色的字迹:“今宵三更,《霸王别姬》,缺个虞姬。” 字迹消散的瞬间,墙角的留声机突然转动起来,放出段沙哑的京剧唱段,正是《霸王别姬》里的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它在点戏。” 梁高强对着对讲机喊道,同时翻看剧院的老档案,“找到了!1947 年这里演过最后一场《霸王别姬》,饰演虞姬的名伶苏艳秋在后台上吊自杀,原因是她的搭档 —— 饰演霸王的老生在演出前突然病逝,没能陪她唱完最后一场。” 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海报,上面的苏艳秋穿着虞姬的戏服,眉眼间带着股倔强。
柳泉村的马车终于赶到,林砚提着桃木剑跳下车,剑穗上的同心结玉佩对着剧院大门微微发亮。春燕打开木箱,将那件百鸟朝凤戏衣披在身上,白望月则在舞台四角布置好能量屏障,墨影的黑丝缠绕着后台的柱子,形成个巨大的符文阵。
“它要的不是观众,是搭档。” 林砚看着舞台中央自动排列的戏服,“苏艳秋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搭档唱完那场《霸王别姬》,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等。” 他从箱底抽出柄木质霸王剑,剑身上贴着张镇台符,“春燕,你扮虞姬,我来扮霸王,陪它唱完这出戏。”
三更时分,老剧院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红色丝绒幕布缓缓拉开,台下的空座位上凭空出现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来听戏的观众,每个座位上都放着颗瓜子。梁高强躲在包厢里,举着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红色能量点开始有节奏地跳动,与留声机里的唱段完美同步。
春燕穿着虞姬戏衣走上舞台,莲步轻移,水袖翻飞,竟有几分专业的韵味。林砚手持霸王剑紧随其后,虽然步伐略显生硬,但眉宇间的英气与桃木剑的阳气交融,形成股强大的气场。当两人站定亮相时,后台的化妆镜突然全部转向舞台,镜面反射的光芒在幕布上形成道彩虹,个穿虞姬戏服的影子从镜子里飘出,站在春燕身边,动作完全一致,像是她的倒影。
“开始了。” 林砚低声说,同时用脚尖点了点舞台地板 —— 那里藏着块海灵晶,能确保戏痴鬼的魂魄不会失控。锣鼓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春燕开口唱道:“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声音清亮婉转,柳泉村带来的竹笛在后台自动响起伴奏,而那个影子则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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