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觉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过的残叶,在混沌的暖意里浮浮沉沉了许久。意识是拆碎的光影,时而清明如洗,能清晰感知到温和的灵力如溪流般淌过干涸龟裂的经脉,熨帖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楚;时而又模糊如雾,只记得有人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下颌,将带着清甜草木气的药液缓缓送入口中,还有一道清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耳边低喃,字句模糊,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等她终于攒够了力气,挣脱那如潮水般反复涌来的黑暗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却刻着古朴纹路的石质穹顶,几颗夜明珠镶嵌其上,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晕,将周遭映照得朦朦胧胧。身下垫着厚厚的雪白皮毛,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爽暖意,身上还盖着一件外袍——料子是极难得的冰蚕丝混纺,触感微凉,却萦绕着一股清冽如寒梅初绽的气息。
是云弈师兄的。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一阵酸软的无力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但万幸,那种经脉欲裂、痛彻心扉的剧痛已然消散,只剩下灵力透支后浑身脱力的虚浮。
“醒了?”
一个略显沙哑,却依旧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林小满偏过头,便看见云弈盘膝坐在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周身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灵力波动,想来是刚刚结束调息。他脸色仍带着几分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是损耗极重,但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她时,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像被云雾轻轻掩住的星光。
“云师兄……”林小满开口,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云弈抬手递过一个水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动作轻柔:“慢点喝,别呛着。”
林小满双手接过,指尖触到水囊温热的皮质,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甘甜的清水滑过喉咙,缓解了那种灼烧般的干涩。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那座地下石殿里,只是位置已经从祭坛中心挪到了靠近阶梯入口的角落,避开了那片残留着魔气的区域。庞海师兄靠在不远处的石墙上,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眉头微蹙,显然还在运功调理内伤,但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洛璃师姐则坐在稍远的石柱旁,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剑身在夜明珠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中瞬间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春风拂过湖面。
“我们……这是安全了?”林小满放下水囊,声音依旧带着虚弱的沙哑。
“嗯。”云弈轻轻颔首,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那魔念已被封印残留的力量彻底净化,泄露的本源魔气,也被你——和七曜前辈暂时压制了回去。此地,暂时无碍了。”
暂时……林小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心头微微一沉。她下意识地在心中呼唤:“碎嘴子?老家伙?你还活着吗?”
沉默在脑海中蔓延了好几秒,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心慌时,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声音才慢悠悠地响起:“……叫魂呢?本尊……睡得正香,差点被你这丫头的意念给震醒……”
还是那副熟悉的、哪怕虚弱到极致也不忘吐槽的腔调。林小满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还好,这老家伙没事。
“感觉怎么样?”云弈注意到她神色的细微变化,轻声问道。
“就是……浑身没力气。”林小满老实回答,话音刚落,便想起昏迷前的种种,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云师兄,谢谢你。谢谢你在最后关头挡在我身前,还……还接住了我。”
云弈闻言,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认真:“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若非你引动七曜前辈的力量净化魔气,又激发了封印的残余威能,我们今日恐怕都要陨落于此。”
他说的是事实,语气坦荡,可林小满听着,脸颊却更热了。她知道,真正的主力是七曜,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差点被灵力撑爆的“导线”而已。
“是七曜前辈厉害,我就是……帮了点小忙。”她小声嘀咕着,眼神有些闪躲。
“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七曜在她脑子里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语气里却没什么真的责备,反倒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慰。
就在这时,庞海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一看到林小满醒着,立刻亮了起来。他咧开大嘴,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殿里回荡,震得头顶的夜明珠都微微晃动:“林师妹!你可算醒了!好家伙,你最后那一下简直神了!那金光‘哗啦’一下就铺开来,那魔头惨叫着就化成黑烟了!俺老庞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场面,服了!是真服了!”
他说得激动,猛地一拍胸脯,却不小心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咳、咳”咳了两声,脸都咳红了,可眼里的兴奋劲儿却丝毫未减,反倒像是找到了炫耀的资本一般,看着林小满的眼神满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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