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丹房之内,热浪滚滚。
暗红色的地火,从地面下方的阵法中喷薄而出,舔舐着丹房中央那尊一人多高的青铜丹炉,将厚重的炉壁烧得微微发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金属混合在一起的燥热气息,寻常修士在此地待久了,都会觉得口干舌燥,法力运转不畅。
林默,却对此恍若未觉。
他平静地站在丹炉前,神色专注,古井无波。这三个月在炼心崖的苦修,不仅让他的修为大进,更让他的心境,被罡风淬炼得如同一块万载寒冰,再难被外界的环境所动摇。
他的面前,整齐地摆放着第一份“清心丹”的材料。百年份的青灵芝,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晶莹剔透的石钟乳,被盛放在玉碗之中;还有紫猴花、静心草等十几种辅材,每一种都经过了他的仔细检查,确认灵性充沛,年份足够。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炼丹。
但他没有丝毫的紧张与生涩。因为在昨夜,在他的心神沙盘之中,他已经是一位炼制了上万次“清心丹”,经验丰富到了极致的……炼丹宗师。
“起炉。”
林默口中轻吐两字。他双手掐出一个简单的控火诀,一道法力打入地面阵眼。
轰!
丹炉下方的地火,瞬间暴涨,由暗红色,变为了炽烈的橘黄色!丹房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他没有急于投入药材,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牢牢地锁定着丹炉内部的温度变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直到炉内温度达到一个最适合分解青灵芝药性的临界点时,他的手,才终于动了。
第一株辅材,静心草,被投入丹炉。
“滋啦”一声,在高温之下,静心草瞬间化为一滩碧绿色的药液,在丹炉内缓缓旋转。
紧接着,是第二株,第三株……
林默的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每一种药材投入的时机、先后顺序,都与他在心神沙盘中推演过无数次的结果,分毫不差。
然而,理论与现实,终究还是存在着微妙的差距。
当他将第五株辅材“紫猴花”投入丹炉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丹炉之内,那原本平稳旋转的各色药液,忽然剧烈地沸腾起来!紫猴花的药性,比他在典籍中看到的、以及在道盘中推演的,要……狂暴了至少三成!
这微小的、意料之外的变化,瞬间打破了原本完美的药力平衡!几种属性相冲的药液,开始剧烈地碰撞、排斥,整个丹炉都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不好!”
林默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立刻变幻法诀,试图强行压制住这股暴走的药力。但一切都太晚了。就如同多米诺骨牌,第一块倒下之后,崩溃,便接踵而至。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丹炉内部传出。
一股夹杂着刺鼻焦糊味的黑色浓烟,从丹炉顶部的出气孔中,猛地喷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丹房。
失败了。
第一炉丹,甚至还没等到主材入炉,便已经彻底报废。
林默迅速地掐断了地火,打开炉盖。只见丹炉底部,只剩下了一滩黑乎乎的、如同沥青般的药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无一丝一毫的灵性。
价值一百多块下品灵石的材料,就这么……化为了乌有。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内门弟子,此刻恐怕早已是心痛无比,甚至道心受挫。
但林默,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滩药渣,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像是解开了一道难题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典籍记载,终究只是前人经验。每一株灵药,因其生长环境、年份的不同,其药性,都会有细微的偏差。道盘的推演,虽然完美,但却缺少了这最关键的、现实的变量。”
他明白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心神沙盘中的万次模拟,终究,还是比不上一次真正的实践。
这次的失败,对他而言,非但不是打击,反而是一次无比宝贵的、用一百多灵石换来的……数据采集!
林默没有急于开始第二炉的炼制。
他盘膝坐在丹炉前,闭上了双眼。
心神,再次沉入“衍天道盘”。
他将刚才炼丹失败的整个过程,包括地火的细微波动、紫猴花那异常狂暴的药性、以及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所有的数据,全部输入了心神沙盘之中。
然后,以这些全新的、真实的变量为基础,他开始了一轮……全新的推演!
这一次,他不再拘泥于那张古丹方,而是将自己改良后的、效率更高的丹方,作为了推演的核心!
光影交错,时间飞逝。
外界只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但在林默的心神沙盘之中,他已经以新的数据为基础,再次炼制了数千炉“清心丹”!
他调整了投入紫猴花的时机,改变了后面几种辅材的配比,甚至对控火诀的手法,都做出了十几种细微的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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