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的杨府内,药香裹着寒气弥漫在卧房里。杨义臣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右手轻轻按在胸腹处,那里缠着数层渗着药汁的纱布——半月前他和来护儿攻打大凉王李轨时,被敌将一矛刺穿甲胄,虽捡回性命,却也伤了肺腑,至今未能下床。
门帘被轻轻掀起,带着一身寒气的杨林走了进来。他脱下沾着霜花的紫袍,随手递给侍从,快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杨义臣苍白的脸上,语气柔和了几分:“义臣,今日感觉如何?大夫说你这几日能进些流食了,可有按时吃?”
杨义臣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杨林按住肩膀。“义臣不必多礼,躺着便好。”杨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只觉一片冰凉,“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与来护儿虽未拿下李轨,却也折了他半数兵力,不算输。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这胸腹的伤,莫要再惦记战事,落了病根。”
听到“胜败乃兵家常事”,杨义臣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愧疚:“都怪属下无能,没能护住弟兄们,还让自己受了重伤,拖累了王爷的部署。来护儿将军为了掩护我撤退,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我实在……”
“说什么傻话。”杨林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你跟着我多少年了?从我镇守辽东那会儿,你就拎着刀跟在我身后,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我还不清楚你的本事?李轨那老狐狸占着险地,又勾结了不少贼寇,你能在他的包围中突围已是不易。来护儿那边我已问过话,他也说你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不必苛责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飘落的碎雪,声音低沉了些:“再过几日便是冬至,开春之后,我要亲自领兵去打瓦岗寨。”
杨义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王爷!您要再去打瓦岗?程啸天那人力能扛鼎,麾下还有秦琼、裴元庆一众猛将,咱们前几次出兵都没能讨到好处,您这一去……”
“我知道。”杨林打断他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椅扶手,“瓦岗寨如今兵强马壮,程啸天的武力更是当今天下难寻对手,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那瓦岗就像扎在大隋心上的刺,不拔掉,早晚要出大问题。这次我已让人去调张须陀、新文礼几员猛将,凑齐精锐,定要与程啸天拼个高低。”
说到这儿,杨林忽然看向杨义臣,眼神里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凝重:“义臣,咱们相识几十年,你性子沉稳,又懂兵法,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次去打瓦岗,我没想着能全身而退——若我输了,死在瓦岗寨,这大隋的担子,就得落到你肩上了。”
“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杨义臣急得想坐起来,胸腹的伤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捂着伤处,声音发颤,“您身经百战,怎么会输?再说就算遇到危险,属下也会联合众将军带人去救您,绝不让您出事!”
杨林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战场之事,哪有绝对?我已年过花甲,能为大隋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宇文化及那老狐狸,早就盯着朝堂的权位,我若不在了,他定然会趁机作乱。你记着,无论如何都要盯着他,必要时可联合几位信的过的将领,别让他毁了大隋的根基。”
他站起身,拍了拍杨义臣的手背:“好好养伤,开春后我还等着看你披甲上阵的模样。这里有封我亲笔信,”万一我回不来的话——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陛下。“王爷”这是……,杨林抬手打断他想问的话,随口说出四个字:“不要多问”,说完便朝门外喊了一声:“小杨!”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快步走进来,他是杨林的远房侄孙杨明远,平日里跟在杨林身边学习武艺。“叔公,您叫我?”
“你留在这儿,好生照看你义臣叔,按时让他吃药,别让他再劳心战事。”杨林叮嘱道。杨明远连忙点头:“叔公放心,我一定照看好义臣叔。”
杨林最后看了一眼杨义臣,转身大步离开。卧房内,杨义臣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手紧紧攥着锦被——他知道,杨林这一去,怕是真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离开杨府后,杨林直接去了皇宫。紫宸殿内,杨广正对着一幅江南春景图发呆,见杨林进来,连忙放下画卷:“皇叔来了?快坐。”
杨林躬身行礼后坐下,开门见山道:“陛下,如今已近冬至,江淮一战我军损失惨重,杨义臣征李轨也折了不少人手,还有韩擒虎和史万岁两人也……杨广眉头一皱说道:“怎么”,皇叔是怪我把他俩扁为庶民吗?杨林慌忙起身拱手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大隋如今需要将领,不应该如此草率就把他俩给……杨广语气不善道:此事无需多言。皇叔还有什么事情?杨林叹了口气,又慢慢说道:现在士兵们多有疲惫,不如趁冬季休养生息,整顿军备。等来年开春,臣愿亲自挂帅,领兵去讨平瓦岗寨。”
杨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带着几分担忧:“皇叔,你前几日在朝堂上说,要再次亲自出征去攻打瓦岗寨,你真的打算好了吗?你可要知道,前几次攻打瓦岗,咱们都没能成功,程啸天那人力气大得邪乎,您这把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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