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瓦岗寨的风已褪去刺骨寒意,日头一出来,晒得人浑身暖融融的。残雪顺着寨墙屋檐往下淌,汇成细细的水流,在地面晕开一片片湿痕,连带着冻土都松快了不少。冬日的萧瑟正一点点褪去,枝头隐约能瞧见嫩芽的轮廓,再过半个多月,怕就是桃李争春的光景了。只是这暖意里,却裹着一丝紧绷的气息——开春之日,便是与杨林大军决战之时,寨内上下都在加紧操练,连空气中都飘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这日辰时,演校场上尘土飞扬,程啸天赤着臂膀,七尺身躯如青松般挺拔,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冷硬光泽。他运转炎龙诀内力心法,六万斤巨力流转周身,手中三千斤重的玄火盘龙锤仿佛成了无物,舞得虎虎生风。披风乱魔锤法已练至炉火纯青,锤影如乌云盖顶,时而如惊雷裂地,时而如怒龙出海,每一招都带着撼天动地的力道,锤风扫过,连旁边的杨柳枝都簌簌作响。全程他气息平稳,额角不见半滴汗珠,尽显无敌之姿。围观的士兵们看得大气不敢出,只在招式衔接的间隙,才敢爆出几声喝彩。
“统领,二弟,好身手!”一旁的徐茂公羽扇轻摇,眼中满是赞叹。程咬金则大大咧咧的上前拍了拍程啸天的肩膀,一个劲的夸奖着自己的二弟。
程啸天收锤而立,运转内力散去余劲,随手便将三千斤重的玄火盘龙锤拎起,大步走向不远处的特制兵器架——这架子由整根铁桦木打造,底部浇筑了千斤铁基,专为放置他的重锤而设。士兵们远远看着,无一人敢上前相助,这等重量,寻常人别说拎起,连推动半分都难如登天。
他刚将锤子稳稳搁在兵器架上,便见一名哨探跌跌撞撞地从校场入口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统领!不好了!寨门外……寨门外发现五个人,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哨探跑得气喘吁吁,说话都带着颤音。
程啸天眉头一皱,转身看向哨探,沉声道:“哦?是什么人?”
“看着像是逃难的,两女三男,都昏过去了,气息还有些弱。”哨探躬身回道。
“把他们带进来。”程啸天话音刚落,便有几名亲兵快步应声,跟着哨探往寨门而去。他则整了整衣衫,目光扫过徐茂公等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这年头逃难的百姓太多,若是真有难处,便收留下来。”
众人跟着程啸天来到校场边缘的空地上,不多时,亲兵便抬着五个担架过来了。担架上的人衣衫褴褛,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嘴唇干裂起皮,显然是受了不少苦。
而当程啸天的目光落在最前面那个女眷身上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形纤细,即便浑身狼狈,也难掩那份青涩又出众的风姿。她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裙,外面披着一件花色棉袄,裙摆处被撕裂了好几处,露出的小臂上带着淡淡的划痕,却丝毫不影响那份清雅气质。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几缕碎发被汗水粘住,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柳叶眉微微蹙着,睫毛纤长,即便昏迷着,也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模样。鼻梁挺翘,唇形秀美,只是唇色苍白,少了几分血色。最难得的是她身上那份气度,不同于寻常少女的怯懦,即便身陷窘境,也难掩骨子里的端庄温婉,倒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这姑娘瞧着不大,生得可真俊啊。”身旁的程咬金忍不住低声赞叹,粗豪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惊叹。
程啸天没应声,转头对亲兵吩咐:“快去把寨里的王大夫请来。”
不多时,须发皆白的王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先是依次给五人把了脉,又翻开他们的眼皮瞧了瞧,最后松了口气:“统领放心,他们只是过度劳累,又受了些风寒,加上多日未进食,体力不支才昏过去的,没什么大碍。”
说罢,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银针,给每人扎了几针,又让人端来温热的米汤,一点点喂进他们嘴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先苏醒的便是那个容貌出众的少女,她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带着刚苏醒时的迷茫,待看清围在身旁的一群身着铠甲的汉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与慌乱,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身。
“姑娘莫怕,我们是瓦岗寨的人,不会伤害你们。”程啸天放缓了语气,声音温和了不少。
少女愣了愣,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程啸天身上,见他神色坦荡,身形魁梧,挺拔如松,不似恶人,才稍稍放松了些。紧接着,另外四人也陆续醒了过来,三个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勉强坐起身,对着程啸天等人拱手道谢:“多谢各位好汉搭救。”
“你们是谁?为何会晕倒在我们瓦岗寨门外?”程啸天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五人,语气沉稳。
最先苏醒的少女扶着身旁的担架,轻声说道:“回这位统领的话,我们都是逃难的流民。听闻瓦岗寨向来善待百姓,从不欺凌流民,便一路辗转赶来,想求个安身之所,只是……只是实在体力不支,才晕倒在寨门口的。”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却又透着几分坚定,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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