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长安城的青砖黛瓦之上,连丞相府门前那对石狮子的眼睛,都被染得没了往日的威严。宇文化及背着手立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缠枝莲纹,听得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近了,才缓缓转过身来。
“爹,城外战报已到。”宇文成都掀帘而入,一身银白铠甲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双手抱拳,语气沉稳,“杨义臣那八万残兵,连他本人在内,全折在了瓦岗和李家军手里。探子说,联军此刻正在城外埋锅造饭,看架势,明日一早就要对咱们发起进攻。”
宇文化及闻言,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指节重重叩了叩案上堆叠的城防图,图纸上标注的箭楼、瓮城、陷马坑位置一目了然。“哼,咱们这长安城的防御,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加固,连城墙上的箭孔都加宽了三分,他们想来?便让他们来!正好让这群反贼尝尝,什么叫啃不动的硬骨头。”
他话锋忽然一转,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死死盯着宇文成都:“我先前吩咐你的事——从侧门、水门派斥候出去,往窦建德、王世充、孟海公那些反王的地盘传消息,就说传国玉玺在咱们手里,谁能统一天下,玉玺就交给谁,这事你办得如何?”
“爹放心,”宇文成都微微欠身,语气笃定,“孩儿亲自挑了二十个精干斥候,分五路出发,每一路都绕开了联军的巡逻线。此刻最晚的一路,也该到洛阳地界了。不出五日,各路反王定然都会知晓玉玺的消息,到时候他们各怀鬼胎,联军不攻自破。”
“好,好个不攻自破!”宇文化及拍了拍案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日你就坐镇西城楼,那是联军最可能主攻的方向。记住,不必急于反击,先让他们在城下多耗些力气,咱们的箭和滚石,可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试探上。”宇文成都重重点头,再次抱拳领命,转身时铠甲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联军大营却是另一番景象。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将士们脸上满是疲惫,却又透着股临战前的亢奋。程啸天光着膀子,正帮着伙夫往大锅里添柴,汗水顺着结实的臂膀往下淌,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李世民则站在主营帐前,手里攥着一张羊皮地图,眉头微蹙地标注着明日的进攻路线。
“都多吃点!”程啸天朝周围的士兵喊了一嗓子,声音洪亮得盖过了柴火声,“明日咱们就端了宇文化及的老窝,到时候长安城里的好酒好肉,管够!”士兵们轰然应和,连带着营地里的气氛都热烈了几分,不少人捧着陶碗,往嘴里大口扒拉着麦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阵惊雷般打破了营中的喧闹。一名李家军斥候翻身落马时差点摔在地上,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踉跄着奔到李世民面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启禀大公子、二公子!大事不好了!刘武周那贼子,趁咱们太原后方空虚——只留了三万兵马驻守,竟联合突厥始毕可汗,率五万大军直扑太原!四公子让小人星夜赶来,求二位公子速回援!”
“什么?!”李世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肉里。帐帘被猛地掀开,李渊快步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寝衣,脸色却铁青得吓人,显然是在帐内听到了斥候的话。“刘武周这个畜生!”李渊气得声音发颤,咱们前脚刚联合瓦岗围了长安,他后脚就敢捅咱们刀子!太原是咱们李家的根基,一旦丢了,咱们这群人就成了无根之萍,还打什么天下!”
程啸天也收了笑容,凑过来看着李渊,语气严肃:“李公,这事非同小可。太原不能丢,你们必须回防。至于攻打长安,剩下的事交给我们瓦岗就好,保管不让宇文化及好过。”
李渊沉默着踱了两步,眼神在帐前的亲兵和远处的篝火间扫过,最终咬了咬牙:“好!那我就带五万兵马回援太原,留三万兵马下来帮你攻打长安。程兄弟,长安这边……就拜托你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宇文化及父子狡猾得很,据说他们在城墙上设了不少陷阱,连箭簇都淬了毒,你们千万要小心。”
程啸天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李公放心!我程啸天别的不敢说,护着兄弟们拿下长安还是能做到的。等你们平定了太原,咱们再在长安城里汇合庆功!”
当下不再耽搁,李渊和李世民迅速点齐五万兵马,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只带了些干粮和水,便连夜拔营,朝着太原的方向疾驰而去。营地里的篝火依旧在烧,只是少了半数人影,气氛莫名沉了几分。
可没等程啸天重新调整好部署,又一阵马蹄声奔了过来。这次来的是瓦岗的斥候,脸上满是焦急:“启禀寨主!单雄忠将军让小人来报,李密那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他带着以前朱灿的残兵,又召集了些流寇匪徒,凑了两万多人,正准备攻打瓦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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