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岔路口的风卷着尘土,在两队兵马间划出清晰界限。程啸天勒住玄火黑骊,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马蹄铁溅起的泥点落在青石板上,与李家军的银甲相映,添了几分紧迫。他目光扫过对面领兵的李家将领——那是李世民麾下的偏将赵烈,一身银甲沾着赶路的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
“赵将军,”程啸天的声音穿透风势,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你即刻率领剩余三万李家军驰援太原。李公与二公子那边,我会派人快马传信,说明长安暂不攻打缘由——宇文化及藏着玉玺挑唆反王,咱们不能中了他的圈套,先稳住根基才是上策。”
赵烈抬手抱拳,双臂微屈,动作利落而恭敬,甲胄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岔路口格外清晰:“程统领放心!末将这就率军出发,定不负所托!待平定刘武周,来日咱们再联手踏平长安,擒住宇文父子!”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佩剑——太原是李家根基,容不得半点差池,这一趟驰援,只许成不许败。
程啸天颔首,玄火鳞甲上的暗红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路上务必小心,全速赶往太原与李公汇合。”赵烈再行一礼,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三万李家军如银色洪流般转向太原方向,马蹄声渐远,尘土在岔路口弥漫许久,才被风慢慢吹散。
程啸天望着远去的李家军——目光突然又落在不远处的萧皇后一行人身上。见萧皇后正低声安抚着略显局促的杨侑,杨如意则时不时偷瞄这边,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直白却带着几分考量:“萧皇后,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们随我们去瓦岗,可得想清楚了。瓦岗寨里都是糙汉子,每日是练兵、打仗、啃干粮,可没有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更没人会像伺候君王那样捧着你们。咱们可以收留你们,也能帮你们找宇文化及报仇,可要是你们还端着皇后、公主的架子,那这一路怕是难走。”
萧皇后闻言,轻轻握住杨如意的手,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怅然:“程统领多虑了。杨广已逝,大隋覆灭,我早已不是什么皇后,如意也不是公主,侑儿更不是太子。如今我们只是丧家之人,能得瓦岗收留,能有机会为陛下报仇,已是天大的恩惠。到了瓦岗,我们便是寻常百姓,该做的活计绝不会推脱,绝不给诸位添麻烦。”
她话音未落,杨如意便跟着点头,小手攥紧了衣角,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程啸天——那道骑在玄火黑骊上的身影,玄火鳞甲映着晨光,后背玄火盘龙锤的暗红火龙纹格外醒目,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连耳尖都悄悄泛起热意。
程啸天摸着下巴,心里暗忖:不愧是当过皇后的人,说话滴水不漏,既没丢了体面,又给足了台阶。他刚要开口,却瞥见杨如意的目光,待他转头看过去时,那姑娘又慌忙低下头,连脖颈都染了层浅红。程啸天愣了愣,心里犯起嘀咕:这公主妮子是怎么了?老偷偷看我?罢了罢了,眼下救瓦岗才是要紧事,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回头再说。
“既然如此,那就别耽搁了!”咱们加快速度,争取早日赶到瓦岗,别让李密那厮占了便宜!”
与此同时,太原唐国公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围坐在案前,目光紧锁着墙上的太原地形图;李元吉身着铠甲,双手按在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年轻的脸上满是焦躁,连呼吸都比平日急促几分;李靖则站在地图旁,一身青灰色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指尖落在太原城防的标记上,语气沉稳却带着凝重。
“诸位,眼下情况危急。”李靖的声音打破寂静,“咱们留在太原的三万兵马,多是老弱残兵与新募士卒,精锐早已随李公、大公子与二公子出征潼关。而刘武周联合突厥,足足五万大军压境,兵力是咱们的近两倍,且多是久经沙场的悍卒,此仗绝不能主动出击。”
李元吉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甘:“难道咱们就只能龟缩在城里,等着刘武周攻城?我李家的儿郎,何时怕过这些反贼和蛮夷!”他说着便要起身,腰间佩剑的剑鞘撞到案角,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四公子息怒。”长孙无忌连忙起身劝阻,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李靖将军所言极是。太原城墙虽坚固,却经不起长期攻城,咱们若贸然出战,怕是正中刘武周下怀。眼下最稳妥的,便是坚守城池,拖延时间,等援军到来再做打算。”
房玄龄也跟着点头,递过一份文书:“方才斥候回报,李秀宁小姐与柴绍将军已从河东调派两万精兵驰援,李公的大军也在星夜赶回,估摸着一两日内便能抵达。咱们只要守住这两日,等援军一到,内外夹击,定能击溃刘武周与突厥人。”
李靖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城门位置,语气愈发严肃:“我已下令加固四座城门,城墙上增设滚石、擂木与床弩,又在城外三里处设了三道哨卡,一旦发现敌军动向,立刻回报。另外,我已派人将城外百姓迁入城内,粮草与饮水也已清点完毕,足够支撑半月有余。”他顿了顿,看向李元吉,目光带着期许,“四公子,接下来还需您坐镇府中,稳定军心——将士们见您沉着,才敢安心守城,这太原的根基,还得靠您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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