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翼回廊的吊扇转得慢悠悠,把货架上的促销海报吹得“哗啦”响,像谁在偷偷翻杂志。海报上的“618大促”字样被风吹得卷了边,露出底下去年“双11”的残痕,活像件缝缝补补的旧衣裳。李白踩着满地的价签纸来回溜达,鞋底沾着的塑料泡沫“咯吱”作响,每走一步都能带起几片卷曲的广告单,活像只拖着彩带的大鹅。
他刚指挥二柱子把堆成小山的退货包裹搬到角落,那些包裹个个鼓鼓囊囊,贴着“七天无理由”的标签,其中一个还破了个洞,露出半只粉色的拖鞋——大概是顾客试穿时觉得磨脚。李白直起身捶了捶腰,就被个滚过来的空纸箱绊了个趔趄,手里的计算器“啪”地砸在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滚到艾丽脚边。
“他娘的,这些退货单咋跟菜市场的烂菜叶似的?”李白扶着货架直喘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小水珠,滴在胸前的围裙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刚数完一波,柜台又堆起一沓,这是打算在俺们这儿开退货大会?昨儿个王大妈退了三双广场舞鞋,说鞋底不够软;今儿个小李退了整箱泡面,说‘吃着没去年香’——合着俺们这儿是退货展览馆?”
艾丽正蹲在地上修扫码枪,她的机械臂拆得七零八落,零件在地上摆成小圈,像群排队的蚂蚁。刚才扫促销标签太急,一张撕烂的标签纸卡进了扫码口,“咔嗒”一声卡得枪身直抖,此刻她正用镊子夹着小毛刷,小心翼翼地往外掏纸屑。“别急着抱怨,”她抬了抬眉毛,机械臂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光柱扫过前台的电脑屏幕,上面的订单列表突然扭曲成麻花状,一行行数字像被揉过的纸条,“你看这些退货单的编号,前三位是‘618’,后四位却乱成一团,跟库房那台老算盘算错账时的德行一模一样。”
她调出扫码枪里的后台数据,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被揉皱的促销海报,忽高忽低没个章法:“这波动太奇怪了,跟大厦的库存系统频率重合,但乱得厉害,像……像你抢优惠券时戳花的手机屏,好好的数字全成了马赛克。”
“搅糊涂了?”鲁班扛着工具箱从库房跑过来,裤腿还沾着打包用的气泡膜,走起路来“沙沙”响,活像刚从快递堆里钻出来。他把工具箱往地上一墩,“哐当”一声震得货架上的零食罐都晃了晃,几袋薯片“咕噜噜”滚下来,砸在二柱子脚边。“俺刚才给老算盘上油,听见它‘咔嗒咔嗒’响得邪乎,珠子蹦得比跳蚤还欢,”鲁班搓着手上的机油,一脸正经,“俺试着算个‘满300减50’,它愣是算出‘满300送只鸡’,末了还蹦出个‘找零十八斤’——这哪是算账,分明是在跟俺开玩笑!”
尚天正蹲在柜台后核账,手里的账本摊开着,红笔蓝笔在上面画得乱七八糟,像幅抽象画。其中一页写着“李大爷买了两斤猪肉,应收38元,实付380元”,旁边用红笔圈了三个感叹号,下面还歪歪扭扭写着“已追回,李大爷说‘计算器比俺眼神还差’”。突然,他指着账本上的总金额喊:“找到了!库房那台老算盘是大厦的‘账房枢纽’,打从开业就在用,比俺爷爷岁数都大。这次‘618’促销太猛,一天算错了八十笔账,加上刚才二柱子不小心把奶茶洒在了算盘上……”
他抬头看向众人,憋着笑:“它准是闹脾气了,才把订单和库存搅成了一锅粥。那些退货单啊,就是它算错账闹出来的‘糊涂账’——比如张婶明明买的是酱油,系统却发成了醋,可不就得退回来?”
众人“呼啦”一下围过来,脑袋凑在一起,把柜台挡得严严实实,活像群围着打折区的顾客。二柱子刚贴完快递单的手还粘着胶带,举着张退货单戳了戳尚天的账本:“尚天哥,那老算盘看着跟俺家腌咸菜的坛子似的,方方正正还带铜珠子,咋就成了‘账房枢纽’?难道它也能腌酸梅汤?俺娘说铜器腌东西格外香。”
小石头扒着柜台沿蹦跶,羊角辫随着动作甩来甩去,辫梢的红绳扫过尚天的账本:“是不是它饿了?给它喂点吃的试试!李白大哥的桂花糕最甜,上次喂库房的老鼠都吃得直吧唧嘴,给算盘抹点,说不定它就算对了!”
李白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啪”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杜甫手里的退货登记本都掉了页,夹在里面的便签纸飘出来,上面写着“王小姐退货理由:衣服太好看,怕忍不住多买”。“哎呀妈呀,这可咋整!”他一脸苦相地看着尚天,活像个算错账的伙计,“原以为贴贴快递单、数数退货就完了,咋还扯上老算盘了?这玩意儿听着比算‘买三送一’还复杂!俺瞅着不如这样——”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唾沫星子差点喷在尚天脸上:“咱把退货柜台关了,跟顾客说‘概不退换’!俺那盒印泥还够盖五十个‘不退’章,实在不行让后厨把包饺子的面粉拿来,糊住算盘珠子让它别乱蹦!反正顾客也吵不过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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