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沈清漪依旧将大部分心力放在抚养太子上。萧宸一日比一日活泼,开始尝试蹒跚学步。沈清漪处理宫务时,常命乳母嬷嬷将他带到跟前,让他扶着炕桌边缘自己挪动。小家伙每每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便引得宫人们一阵低呼,沈清漪也会放下朱笔,含笑鼓励,或是亲自上前扶住他软软的身子。
这日午后,萧珩信步走入坤宁宫,未让宫人通报,隔着珠帘,便见沈清漪正半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柔声引导着前方几步远、正撅着小屁股努力保持平衡的太子。
“宸儿,来,到母后这里来。”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满满的期待与鼓励。
萧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母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脚丫,似乎下定了决心,迈开短腿,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沈清漪及时上前,一把将儿子稳稳接住,抱了个满怀。
“好宸儿!真棒!”她欣喜地笑着,在儿子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萧宸也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蹭着。
萧珩站在帘外,看着这一幕,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柔软下来。他掀帘而入,笑道:“朕来得倒是时候,正赶上咱们太子爷会走路了。”
沈清漪闻声抬头,见是皇帝,脸上笑意未减,抱着萧宸便要行礼,被萧珩抬手阻了:“免了。”他走上前,很自然地从沈清漪怀中接过儿子,高高举起,“让父皇瞧瞧,咱们宸儿是不是又重了?”
萧宸被举高,不仅不怕,反而兴奋地挥舞手脚,嘴里“父皇…父皇…”地叫着,虽不清晰,却足以让萧珩龙心大悦,朗声笑起来,用胡茬轻轻去蹭儿子的小脸,惹得萧宸一边躲闪一边笑得更欢。
沈清漪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互动,眼神柔和。这一刻,没有朝堂纷争,没有后宫算计,只有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她适时地递上一杯温茶给萧珩,轻声道:“皇上也别太惯着他,这小子如今皮实得很。”
萧珩接过茶盏,呷了一口,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怀中的幼子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期待:“朕的太子,自然该活泼些。清漪,你将宸儿教养得很好。”
帝后二人逗弄太子片刻,乳母便上前将有些困倦的萧宸抱去歇息。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气氛依旧温馨。萧珩握着沈清漪的手,与她并肩坐在窗下炕上,说着些闲话,从太子的趣事,说到前朝一些无伤大雅的轶闻,偶尔相视一笑,默契流转。
然而,这般温馨的画面,并非后宫常态。更多的母子情,则在规矩与利益的框架下,小心翼翼地建立、维系。
碧霄宫东配殿内,娴修仪顾氏正与大皇子萧煜对弈。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局势胶着。顾氏落下一子,状似无意地道:“殿下近日读《春秋》,可知‘郑伯克段于鄢’之喻?”
萧煜执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顾氏。顾氏目光平静,带着师长般的引导意味。他沉默片刻,缓缓道:“顾娘娘是想告诉儿臣,宠溺过度,反成祸患;兄弟阋墙,国之不幸?”
顾氏微微一笑,赞许地点点头:“殿下聪慧。可见史书并非死物,其中人情世故,治国之理,皆可借鉴。皇后娘娘贤德,对诸位皇子一视同仁,殿下身为长兄,更当时刻谨记身份,友爱弟妹,尤其是太子殿下,乃国本所系。”
萧煜垂下眼帘,看着棋盘,低声道:“儿臣明白。母后……待儿臣是好的。”他想起那套珍贵的文房四宝,想起皇后偶尔关切的询问,心中那点因生母而起的芥蒂,似乎在顾氏日复一日的引导与皇后不动声色的关怀下,渐渐淡去。他需要的,或许并非炽热的母爱,而是这种被重视、被引导、被纳入规划的感觉。
与此同时,芙蓉馆主殿内,又是另一番光景。兰充仪周氏正拿着刚做好的一个小布老虎,逗得二皇子萧铭满屋子追着跑。萧铭性子活泼,跑得满头是汗,周氏也不恼,只笑着拿帕子替他擦拭,又端来温热的蜜水给他喝。
“周娘娘,您做的布老虎比尚功局做的还好玩!”萧铭抱着小老虎,爱不释手。
周氏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殿下喜欢就好。等过两日,娘娘再给你做个骑射装的小布人,可好?”
“好!”萧铭欢呼一声,依偎到周氏身边,仰着小脸问,“周娘娘,您会一直对铭儿这么好吗?”
周氏心中一酸,将孩子搂紧了些,声音愈发柔和:“只要殿下不嫌弃,娘娘自然会一直对殿下好。”她深知自己无所出,二皇子的依赖是她日后最大的倚仗。这份母子情,始于责任与利益,但日复一日的相处,孩子纯真的笑脸与全然的信任,也让她投入了真切的感情。
而蓼风轩内,则最为热闹。祥昭容白氏毫无形象地坐在地毯上,三皇子萧逸和四皇子萧瑞一左一右围着她,听她手舞足蹈地讲着民间听来的神话故事。白氏讲得绘声绘色,两个男孩子听得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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