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夫人的虚影骤然收敛了尖笑,眼尾那颗血痣突突跳动。
她抬手在虚空划出半弧,黑红怨气如活物般扭曲,在众人头顶凝成数十根碗口粗的怨灵藤蔓。
藤蔓表面爬满青灰色人脸,每张嘴都大张着发出尖啸,腐臭的腥气混着铁锈味直往人鼻腔里钻。
“小心!”萧砚的银剑在半空划出寒芒,剑鞘重重撞在苏蘅后腰,将她整个人推向侧后方。 他自己则旋身挡在最前,银剑所过之处,三根怨灵藤蔓被生生劈成两截——但那断口处竟渗出黑血,转瞬又长出新的尖刺。
苏蘅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太湖石,掌心的誓约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她能听见御苑里每一株草木的呐喊:东边老梅树的根系在地下交缠,西边竹林的叶片簌簌振动,连她之前埋下的四株灵藤都在金网崩裂处发出哀鸣。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丝线,穿过她的耳膜直抵心脉——它们在说,别怕,我们在。
“灵火藤链!”苏蘅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口腔。她的指尖泛起青碧色微光,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蔓延。
方才还软趴趴垂在脚边的藤蔓突然绷直,表皮浮现细密的火纹,眨眼间化作赤金锁链,“咔”地缠住最近的怨灵藤蔓。
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的刹那,整座御苑都震颤起来。
灵火藤链的金焰“嗤啦”舔过怨灵藤蔓的腐肉,发出烤肉般的焦响;而怨灵藤蔓上的青脸则疯狂啃噬锁链,每啃一口,苏蘅的太阳穴就像被重锤砸一次。
她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砖上,染出深灰色的水痕。
“阿蘅。”萧砚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他不知何时掠到她身侧,左手扣住她手腕,将半枚暖玉塞进她掌心——那是他从不离身的镇北王府信物,此刻正发烫,“用我的灵力引。”
苏蘅抬头,看见他眉峰紧蹙,额发被灵力风暴吹得凌乱,却仍将后背完全暴露给战场。
有根漏网的怨灵藤蔓擦过他左肩,在玄色衣料上划开半寸长的口子,血珠正顺着伤口往外渗。
她喉头一哽,却在触到那枚暖玉的瞬间,突然福至心灵——
誓约印的金光原本只在她掌心明灭,此刻顺着萧砚的手渡来的灵力,竟像找到缺口的春水般奔涌。
她望着空中摇摇欲坠的金网,突然明白陆无尘的阵图、张大人的测灵珠、御苑的灵脉,还有萧砚的血、草木的魂——原来都是这局棋里的棋子。
“结誓约共生阵!”苏蘅突然拔高声音。
她甩开萧砚的手,却在转身时攥住他的指尖,将那枚暖玉按回他掌心,“你护我心脉,我引草木!”话音未落,整座御苑的草木同时发出轰鸣。
东边的海棠树抖落所有残花,每片花瓣都裹着金光冲上云霄;西边的桃枝抽出三寸新芽,嫩芽上的露珠折射着日光,连成一片璀璨的光网;连石缝里的野薄荷都支棱起叶片,茎秆里渗出淡绿汁液,在地面画出细碎的咒文。
赤焰夫人的虚影突然剧烈扭曲。
她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草木灵光,终于露出慌乱之色:“你疯了?这些灵植的精魄会被抽干!”
“它们愿意。”苏蘅闭起眼。
她能清晰感知到每一株草木的情绪——老梅树在说“我活了百年,该护后辈了”,竹林在说“当年你救过我被虫蛀的笋芽”,连石缝里的野薄荷都在喊“我也要当你的剑”。
这些情绪像温热的潮水漫过她的心田,将赤焰夫人倒灌进来的阴毒一点点逼出体外。誓约之印的投影在半空彻底凝实。
那是朵九瓣金莲,每片花瓣都流转着草木的光影:春桃的粉、夏荷的红、秋菊的金、冬梅的白,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颜色。
金莲的光雨落下来,落在苏蘅发顶,落在萧砚剑上,落在灵火藤链与怨灵藤蔓交缠处——所过之处,怨灵藤蔓的腐臭被清芬替代,青脸的尖啸变成了草木的沙沙声。
“怎么会......”赤焰夫人的虚影开始变淡。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缕怨气,却见那些黑红雾气正被金莲光雨一点点分解,融入御苑的土壤里。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次,身上的红袍就褪一分颜色,“你不过是个......”
“继承者?”苏蘅睁开眼。她的眼底泛着碎金般的光,那是草木精魄融入血脉的印记,“不,我是万芳主。”
赤焰夫人的虚影骤然凝固。她眼尾的血痣“啪”地裂开,像一滴要坠未坠的血。
在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嘴型分明在说什么——但苏蘅没听清。
她只听见御苑里所有草木同时发出欢呼,看见萧砚转身朝她伸出手,掌心的暖玉还带着他的温度。
可就在这时,地下突然传来更剧烈的轰鸣。原本被分解的黑红怨气里,竟又渗出一缕极细的黑雾。
那黑雾绕过金莲光雨,直扑苏蘅面门——
“阿蘅!”萧砚的银剑划破空气,将黑雾挑向一侧。但苏蘅却盯着那黑雾消散的方向,瞳孔微微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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