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裴文远被拖出殿门的背影,想起昨夜在掌医司值房,小医女们围着解剖图争论“子宫到底是碗状还是梨状”。
那时窗外的月亮很圆,照得她们的眼睛发亮——和北狄荒原上那个活下来的产妇一样亮。
老周蹲在角落拾东珠,指尖却悄悄勾住一块烧焦的诏书残角。
他是内廷库吏,管了三十年的典籍,见过太多“该烧的”和“该留的”。
此刻残角上还留着半枚凤印,他用袖口擦了擦,将它塞进贴身衣襟——他知道,这一日,会被后人称作“尺裂诏”之年。
风雪再临已是三日后。
沈知微立在掌医司门前,手里攥着北狄急报。
羊皮纸上的血字还带着边关的寒气:“边境营地孕妇已顺利剖腹产子,母子平安,族中巫医跪地焚针,称‘汉家医神降世’。”她摸了摸腰间的玉尺,尺身被体温焐得暖了,像块会呼吸的玉。
“我们不是判官,也不是神。”她对着风轻声说。
转身时,旧听诊器的铜壳从鞍侧晃了晃,那是她熔尺时剩下的边角料,被小满用红绳系了挂着。
她翻身上马,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却比三年前刑场的雨轻得多。
马蹄破雪而去时,金殿的火盆余烬还未冷透。
但沈知微知道,有些事等不得。
她望着前方被雪覆盖的官道,想起工部侍郎昨日递来的折子——说是民间产婆嫌新出的“消毒铜盆”太贵,竟用陶盆凑合。
“驾!”她抽了抽马鞭,旧听诊器的铜壳撞在马镫上,发出清响。
金殿的蟠龙柱还在落雪,而她已立于工部偏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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