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而惊心动魄的大朝会终于散去。
百官宗亲们各怀心思,面色各异地鱼贯而出,那一道道或探究、或忌惮、或审视的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黏在燕丹身上,仿佛要将他那头刺眼的短发和“安秦君”这个新身份彻底看穿。
燕丹只觉得后背都快被那些视线烤焦了,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垂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想赶紧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权利中心。
“丹哥哥!”衣袖被人从后面轻轻拽住。
燕丹回头,对上嬴政那双还带着点微红,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小家伙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巨大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抓着他衣袖的手指收得有些紧,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怎么了?”燕丹放缓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面对嬴政,他总是容易心软。
“你……你要搬出去了?”嬴政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情愿和失落。
父王赐了府邸,丹哥哥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和他挤在同一处宫殿,夜里可以随时摸过来蹭床铺的“质子”了。
燕丹看着他这难得外露的、类似于被抛弃的小兽般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发软。
他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脑袋,却在看到对方一丝不苟的太子冠冕时顿了顿,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总住在这里不合规矩。陛下赐了府邸,总是要搬过去的。”
嬴政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眼神黯了黯。
“不过,”燕丹话锋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新府邸又没长腿,又不会跑。我是安秦君,见王不跪,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进出宫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想来随时都能来。你若是嫌宫里闷了,也可以来我那儿逛逛,保证比这儿自在。”
他眨了眨眼:“怎么,还怕我搬出去就不理你了?我是那种人吗?”
嬴政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丹哥哥现在是安秦君了,特权一大堆,进宫反而更方便了!
那些郁闷和不安瞬间被驱散了大半,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但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谁怕了!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是是是,我的太子殿下。”燕丹笑着应承,心里却嘀咕,这小祖宗,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两人一同回到之前居住的宫殿。
燕丹的东西本就不多,大多是一些竹简衣物,很快便收拾妥当。
几个内侍恭敬地等在殿外,准备帮他将行李送往新赐的安秦君府。
临走前,嬴政又塞给他一个小包袱,硬邦邦地说:“里面是些常用的伤药和……一点金叶子,你刚开府,用钱的地方多。”
燕丹接过,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又手贱地快速揉了一下嬴政的脑袋,反正冠冕已经取下了,在对方炸毛前大笑着快步走出殿门:“知道啦!谢太子殿下赏!回头给你带好吃的!”
身后传来嬴政气急败坏又隐约带着点笑意的嘟囔声。
乘坐着马车,穿过咸阳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座气象森严、朱门高墙的府邸前。
黑底金字的“安秦君府”匾额已经高高悬挂,门前甲士肃立,见到他的车驾,立刻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恭迎君上回府!”
声音洪亮,带着绝对的恭敬。
燕丹深吸一口气,迈步下车。
踏入府门,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亭台楼阁,曲水回廊,虽不及王宫恢弘,却也极尽精巧奢华,一应家具器物皆是上乘。
显然,嬴异人这份“赏赐”准备得极为用心。
更扎眼的是,在前厅宽阔的庭院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口沉甸甸的大木箱。
箱盖敞开,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几乎要闪瞎人眼的璀璨光芒!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锭,黄澄澄,亮闪闪!
一箱箱晶莹剔透的玉器、玛瑙、翡翠,流光溢彩!
一箱箱圆润饱满的珍珠、各色宝石,熠熠生辉!
还有数不清的绢帛绸缎,色彩绚丽,堆积如山!
燕丹:“!!!”
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赏赐必然丰厚,也被这简单粗暴的“金钱攻势”给震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排场……这视觉冲击力……简直堪比现代银行金库大开!
他走过去,拿起一枚沉甸甸的金锭,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的分量无比真实。
他环顾这偌大的、属于自己的府邸,再看着这满院子的金银珠宝,一种极其不真实的、飘飘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家伙……”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算不算一夜暴富?不对,是一朝翻身把歌唱?房子、票子、车子(马车)、位子(爵位)……齐活了!这搁现代,不就是标准的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咳咳。”
打住打住,白富美没有,家里倒是有个醋劲贼大、掌控欲超强的小祖宗需要哄。
但无论如何,这开局,简直不能更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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