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太多人族天骄，为了衍化混沌体而踏上绝路。太阴与太阳择一修行，便已耗尽大多数修士的半生心血，更何况阴阳同修？”
大长老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沉重，“当年，连太阴皇子都陨落在这条路上，使得我人族气运大损……自那之后，我便下令，抹去一切关于混沌体的记载，以免后人重蹈覆辙。”
青阳教主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一把将人王殿主薅到身后，急切地问道：“师尊，如你所说，我那徒儿已经衍化出混沌体雏形，得到了天道的眷顾，那他未来岂不是无敌于世？世间还有谁能压制他？”
大长老却缓缓摇头，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王腾身上那道混沌虚影，语气低沉：“物极必反，凡是过于强大的体质，到了修行后期，反而会成为一种桎梏。”
“桎梏？”
青阳教主眉头一皱，“师尊何出此言？”
“先天混沌体虽强，可他这不过是后天衍化出的雏形，与天道相悖。越是成长，就越会引来天道的压制。到了某个境界，它的修行速度会锐减，甚至寸步难行！”
大长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复杂情绪。
话音未落，虚空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王腾身上的混沌气息骤然暴涨，像是在回应这番话。天地间的法则之力开始躁动，乌云翻滚，雷霆隐隐。
虚空如墨，亿万星辰在远方闪烁，却被一阵阵突如其来的空间风暴撕裂成碎光。风暴卷起的混沌气息，在青阳教主的周身翻涌，他负手而立，脚下是破碎的空间裂隙，宛如深不见底的渊谷。
风声呼啸，卷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也吹乱了他鬓角的几缕青丝。那原本锐利如刀的目光，此刻却被一层阴影笼罩，沉得像压着千年的积雪。此刻的思绪已飘向了下方自己宝贝徒弟身上。
是让他安安稳稳地走一条平稳的路，还是放手让他去搏那一线可能的至高境界？每一个选择，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风暴渐渐平息，虚空恢复了死寂。可青阳教主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青阳，师祖的话你不可不听！”
人王殿主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你那宝贝徒弟若真要行太阴、太阳同修之法衍化混沌体，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以他的神魔之体，即便按部就班修炼，也足以在千年之内踏上准皇之境。何必……非要冒这个险？”
他的话是真心出自对后辈的关心，之前他和青阳有过约定，未来人王一脉要交给王腾来掌舵，将来这一殿之主的位置，很可能由王腾来坐，自然不想王腾冒险。
青阳教主眉头紧锁，轻轻在虚空之上敲击着。每一次落下，便激起一圈圈细密的空间涟漪，如同在湖面投入石子，却又在瞬间被混沌气息吞没。
涟漪扩散又消散，像是他心头不断浮现又被压下的念头。在这片寂静的虚空之中，唯有他的呼吸与那若有若无的敲击声，像是在为某个重大的决定倒计时。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徒弟连一点搏命的勇气都没有吗？”
青阳教主忽然抬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明明有一条能让他一步登天的路，为何偏偏要他走别人走过的老路？这些年，人族不缺准皇，缺的是能以一己之道压万道的皇者！”
“皇者之路，从来都是血海尸山！”青阳的目光如刀，斩向人王殿主，“不披荆斩棘，开辟新路，怎配证道？”
大长老负手而立，静静站在两人之间，宛如一块古石。他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却没有插话，或许，连他也在权衡王腾的未来。
……
庞大的混沌之力如同连绵不绝的山海，从四极八方轰然压向王腾的“源府”。那力量古老而苍茫，王腾的“源府”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叶孤舟，被无边无际的混沌风暴掀起又抛落，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吞没。
可就在这风雨飘摇之中，他的本我之光却始终未曾熄灭，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执拗与坚守。混沌风暴的肆虐虽然恐怖，却像遇到了无形的屏障，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硬生生挡下。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王腾只知道，灵湖在这持续不断的冲击下，被一遍遍碾碎、重塑、淬炼。到如今，整个灵湖的体积已缩小了近三分之一，但每一滴湖水都像是凝炼了亿万星辰的光辉，神曦在其中沉浮，宛如不灭的神火。
若论总量，这些混沌之力并不算多，但它的质量却高得难以想象，足以在瞬间将他的“源府”撕成碎片。然而奇异的是，这股力量并不带有攻击性，更像是一股纯粹的造化之力，温和而包容，这也是他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最大原因。
随着王腾不断挤压、凝实，混沌之气渐渐收敛了狂暴，化为无形的潮汐，与他的呼吸同频共振。他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像是一片被风雪覆盖的湖面，冰下暗流涌动，却表面宁静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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